一把钝重的大剑插入大地,无数纷飞的骤雨冻结成冰晶,寒风冷冽,土黄色的大地在顷刻之间染上了一层死亡的霜白。
枯树化灰,离离哀草,空漠的雾色里,忽而耸起诸多歪斜的墓碑。
被诡异和不详所笼罩的荒地,竟如此自然而然地转换成一座坟场。
那条庞大的骨龙在封冻的时间里破灭,分散成无数犹如鬼火般的灰尘。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鬼火中缓缓走出,他拔出那把令得天地色变的大剑,身穿着一身严实、坚厚的银色甲胄。
他的头盔里看不到实质性的眼睛,只有两团悬浮在黑暗中的幽冷蓝火。
转眼间,冻结在雾色深处的时间于万物的咆哮与呼吼中渐次破碎。
他穿过了那座荒芜的坟场,如倒影走出了皱褶的水面。
冷风一吹再吹,凝结的冰针稀稀疏疏地击打在他的那一具古银色的盔甲上,乍现的雷光照亮了那代表着神圣和荣誉的雕纹。
清越的交击声密集响起,犹如徘徊在午夜的凶铃,当他来临之时,妖魔无不在风啸中保持静默,战栗地跪伏在地上,以极度庄严的姿态,恭迎它们的主人。
他来到了战斗的最前线,如万丈冰川般屹立在斗转的狂风之中,又如一位端坐在御座上的神灵,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你激怒了我。”他说。
“你带了家伙。”老者看着他手里的大剑。
“你很幸运,”他说,“死在‘冰霜之牙’的刃下,是你...作为一个低贱的人类,所能承受的至高荣誉。”
“是吗,荣誉...”老者遗憾地说,“老夫不懂,虽说老夫已是垂暮之年,恐怕很快便要入土,驾鹤西去,但至少今晚...老夫暂且是不想闭眼的。”
“你没有选择的权力。”他说。
“老夫说了不死就不死,老夫从不选择。”老者仰起头说。
....
雷霆又一次撕裂了深重的苍穹,如神启般降临至大地。
无谓的谈判如期决裂,骨龙的化身旋即挥起了他的那一把阔大的剑。
而老者握住了那一道从天而降的雷霆,不甘示弱地往前踏出一步,将这道炽烈的雷霆轰向那把冰冷的剑。
雷霆与霜冻对碰,两股浓烈到至极的力量在相撞的瞬间甚至粉碎了虚空,剧烈的冲击波陡然爆发,顷刻间震碎了无尽狂风,破灭了流动在世间的千万法则。
持续轰鸣的爆破声中,隐约地传来一丝一缕接近于玻璃崩碎的微声,两人分别收起武器,倒退出一段很长的距离。
这一刻,风烟寂静,在他们渊渟岳峙的中央,蓦然出现了一处绝对的真空领域。
外界的魔法和力量统统断绝,要想杀死对方,所能凭借的只有自己的力量。
对于体悟天地、言出法随的他们来说,踏入这座什么也没有的领域,无疑是会对自身的战力造成极大削弱。
可他们还是怒吼着冲了进去。
交锋之后的短暂停息,甚至容不得他们有片刻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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