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细分到一把没有生命可言的刀,也有它注定了终归要去的归宿。
但陈富贵无暇顾虑这些,他的手早已被冻得发白,埋设在皮层下的神经仿佛陷入冬眠的乌龟那般,迟钝又无力。
他好不容易地越过后厨房,但后厨房后面还有几个货舱,大花猫告诉他,再过几个货舱就到了,坚持一下,兄弟。
于是,他就只好咬着牙,晃动手,晃动腿,活络筋骨,继续艰难地往上攀爬。
由于一直处在厨房区域,所以这里地板上很脏,到处都能看到一些鸡鸭鹅的羽毛,还有它们的那一些排泄物浓烈的臭味。
好几次,饶是乡村小镇出身的陈富贵也撑不住那股臭味的冲击,忍不住想吐。
可他没有吐的时间,也不存在多余用于呕吐的力气。
他要是想救下他的哥儿们,他就只能硬着头皮一直顶上,在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之中都不能浪费体力,多做停留。
从没有觉得时间这种东西会变得如此的稀少,以至于会以为自己此刻的每一次心跳都将是最后的那几次心跳。
为了转移手上的痛意,他在攀爬的过程中想了很多,想到自己都禁不住老泪纵横。
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到此为止了吧...
好累啊...
放手啊!放手啊!
有一种爱叫他妈的放手啊,为了谁都可以放弃他妈的天长地久啊!
米子!你个混蛋!老子就算救不了你,老子也他妈的陪你来了!
回头去黄泉的路上,咱哥仨一起走!
以后可别他妈说老子没有义气,老子的义气是他妈扛扛的...
就是...
就是对不起我爹...
孩儿不孝哇。
....
刺状的冰晶从男人的胸膛破体而出,借此逼退身前正在劈砍他的女子。
那两把剑像是冻住了,及至他小腹的边缘就再难更进一寸。
她只好收剑回身,在冰晶刺中自己之前的最后一刻,后退到原本站立的位置。
男人没有追击,随手化开了胸前那一根不太雅观的冰晶,继续歪着头对那女子发笑,但他的笑容里没有猥亵的意思。
仿佛人类与生俱来的那种渴求异性的欲望,到了他的身上就是不成立的。
他久久地注视着那位高傲的女战神,忽然嘶哑地说了一句,“你们不该带我来这里,这里好热,没发现么?”
“我...我们不喜欢这里。”他说。
女子还是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他,时刻准备着发起下一次的进攻。
“嘿嘿,陪我们聊聊天嘛,”他又说,低着头看自己腰间的伤口,“血还得再流很久才勉强够用啊,没有血,我们...不太想和你打啊。”
那就去死吧。
还是没有任何声音,那两把剑用它们的实际行动对男人的恳求做出了回答。
利剑再一次刺破长空,一如圣洁的天使再一次振动翅膀。
女子手执着双剑疾步奔跑。
火光并拢,燃烧的双剑合并成一把十字墓碑般的长剑,下一刻,她舞起这一把剑,对准的目标不再是男人的腰间,而他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