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晨心想,还是等天亮再回复吧,于是坐到书桌前,拿出英语卷子开始刷题。
书桌上的小型计时器显示凌晨四点半,邢晨埋头做完形填空,摆在木质平板支架上的ipad是网易云页面,黑胶图像旋转着播放着单曲循环的白噪音,但是越写邢晨心中越焦虑,整整一天不学习了,而且是堆积到最后一天来赶工。
邢晨不小心涣神了一下,差点鸡啄米,她怎么感觉自己点个头的时间做了一个梦,也许梦境的时间就是特别短吧,大梦一场,睡一觉起来才过十分钟也不奇怪,但因为是一个噩梦,而且刚醒来,回忆特别清楚。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头丧尸,在一个封尘的睡眠胶囊里窸窸窣窣,一无所获就爬向门边。没有门把,丧尸不知道怎么打开。门上有个窗口,窗上是个有着暗雕女神像的推拉盖子,连接着一个野兽拉环,丧尸好奇地拉开兽头圆环,把盖子推开。透过窗口玻璃,丧尸看见对面墙壁上是密密麻麻的睡眠胶囊门,邢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好像看过外面的景象一样,所以知道自己这面所在的空间也是一个睡眠胶囊墙的一部分。
丧尸眼睛下瞥,朝下看,看到左边是黑压压的蜘蛛人、老鹰人等变种人的大军,右边一行人是白色的,但是他们身上都被血液染红,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粉红色。眼见斗乱一触即发,突然他们纷纷抬头看,经过丧尸的眼睛,邢晨看见几块破裂的玻璃下坠,汹涌压抑的海水冲刷下来。丧尸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透过玻璃材质的窗口,除了阻碍视线的无数气泡,它看见睡眠胶囊墙在解体,所有胶囊纷纷分开成为个体在自由上升,仿佛胶囊才是装着氧气的泡沫,跌跌撞撞地往海面上浮。
邢晨写完一张英语考卷,还不由得想到,自己梦境里的那个胶囊玻璃真强悍,连海底的压强都弄不碎,但是比深海带鱼强的是,深海带鱼被捕捉上来的时候禁不住皮肤表面的外界压强变小,就会自爆,睡觉胶囊像是会呼吸的调节器一般,顺利靠近海面碎辉抖动的光点。
邢晨打开窗户,通风透气,外面的街道被晨光映亮。原本想去洗头洗澡的邢晨决定去公园跑两圈再回来洗澡。她走到客厅,看到白瓷茶壶里还有铁观音茶叶和冷茶,倒了点给自己喝来提神。穿上黑色跑鞋,拉上后跟,邢晨低头边看手机边走向电梯,她点开微信,头像是一个紫砂壶的用户是爸爸,给她发了十几张照片,是昨日游玩用手机拍的照片,她和左宗棠石像的合照,还有和清朝海军蜡像人的合影等等。
邢晨看到照片里笑靥灿烂的自己,忍俊不禁,但是都没有保存至相册,因为有点傻和随便,衣服也没穿好看的,早知道她就应该穿那条jk夏法式水手服连衣裙的,而不是穿个阔腿裤、及拉个半拖式单鞋到处走。
电梯在下降。
邢晨翻看自己的相册,她拍下的这些博物馆小物件:十九世纪船用时钟、水上飞机模型、二十世纪德国船用铜件玻璃汽灯、印泥盒、民国餐具、放大镜指南针、近代打字机、1866年英格兰制造的单缸往复式蒸汽机小样机、19世纪末刊登船政全景的法国画报、1872年英制的显微镜、清船政的锉刀,还有罗星公园里七级浮屠和清丽的蓝色郁金香。
前一秒还在犹豫要不要发微博,后一秒就把这些可有可无的照片全部删除。然而,邢晨依旧忍不住发了一条微博,文案“早上空气真好”。骗不了自己,她承认,自己的内心就是想让侯尹凯知道她在周末起得很早,用好习惯给他刷好印象,毕竟自己也没有什么具有吸引力的东西可以信心满满地展示了,没有网红点打卡也没有奢侈品更没有傲人的斩男日常靓照。电梯打开的那一刹那,邢晨都忘了走出去,因为“HYK在练”秒赞了她。邢晨后悔了,她怀着乱掉的心走出二单元,空气再好也冲不去她脑子里的一团乱麻。
Keep上的数字慢慢变化着,邢晨在公园的塑胶行道上跑步,她忍不住边跑边刷一下微博,又忍不住点开侯尹凯的微博,看到他一分钟前发的微博“出门晨跑”,配图是清澈的天空。邢晨的心脏砰砰乱跳,不会偶遇吧,还好自己从来不定位,他不会知道她在这里跑步,邢晨注意到侯尹凯的位置,知道了他的住处,放学确实顺路,但是也够远,他不会跑这么远到这里来吧。
邢晨扭头就看到一个跑马拉松的大叔冲出公园,跑过人烟稀少的斑马线,最后只留下一个背影。对这种人来说距离就不是阻碍,而是路线,哪里都是他锻炼的地方。
跑着跑着,怪事又发生了,邢晨的步伐越来越慢,然后干脆停了下来,站在公园行道的中间,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陷入发呆。晨跑的人数多起来,一个穿着外穿运动内衣的年轻阿姨第一次经过她身边,没有理会,这是她的第一圈。当她第二次经过邢晨身边的时候,她又折回来,走到邢晨身边拍拍她:“小妹,怎么了?”邢晨没有回复,她陷入了梦境,却没有合眼,目光呆滞。
在梦里,这次邢晨更清楚地带入丧尸的视角。漂流瓶似的,睡眠胶囊浮在水面上,海面无风也不安地摇动着,门面朝上,自动打开了门,丧尸探出脑袋,双手撑着让上上半身露在海面上咸味的空气,看到飞鱼跳过水面划出一道水线,天上的白鸥振翅飞过,海面蓝得好不惬意。她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似的,抬起了头,看着漫漫晴空,附近西方大陆上的丧尸群也像她这样仰头凝望天空,蒙昧的丧尸之眼里倒映着酝酿中的风起云涌。
随着层层流云被无边的力量驱散,空中的真实画面终于倒映在丧尸未开化的混沌瞳孔中:云层上演着希腊神话背景下的诸神之战,风雨卷动,雷鸣大奏,随着云雾的离散,类似于东方神话体系里的人物也出现在更高层的云海里,各类古妖般的叫声割裂长空,海水颤抖,山崩地裂,地表巨变被大气层中的战斗牵线着超越一切斗转星移地热烈上演。
海底城市的变种人闻声浮出了水面,即便有着剧烈的光污染,在这些人类眼里,他们也能识别出来,天空中的绝对不是幸存的进化人类,而是他们不可触及的魔法世界,就如这海与天的差距一般,没有水天一色,只有翻天覆地惊涛骇浪。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些人从何而来,为何会在末日降临人间,形象又是如此与希腊神话和东方神话中的人物高度重合。魔法纪元在苍穹中撕裂展开,变种人的脸上除了拍打的海水浪珠,只有清朝人般的愚昧。
大陆上的行尸走肉乐此不疲地看着,就算漫天投射下攻击的能量,它们也不愿意移步,被打烂半边身子也昂着头枯死。随着光阴流逝、海枯石烂,逐渐演化的丧尸在基因记忆中就此刻下了神话概念,他们认为世界是神创造的,一切的开端就来自于那一天的开元,然而那些让山河为之震颤的神仙们在人们有限的想象中摆脱不了家长里短,最终构成了“狗血的乱伦故事”——希腊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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