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
“好说,忙去吧。”傅煜淡定落座,看着萧墨离道:“这顿我请,算是给大都督压压惊。”
萧墨离也淡定落座,看着傅煜道:“何止这顿,顿顿都该你请,你那好收成终归要落实在我头上。”
“吃完这顿,你我各走各路了,大都督是不是想太多了?”
“哦?我怎么觉得只要我活着,你就会一直跟着我呢。”
萧墨离很有意思,比他想象的要有意思的多,“大都督还是尽快回宫吧。”
萧墨离看着他,这个人,虽是个杀手,行事做派却透着一股光明磊落,真是个奇怪的人啊,“傅公子不知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吗?”
傅煜看她的眼神终于变得犀利,冷笑道:“在下给大都督指了一条生路,大都督何必苦苦相逼,干我们这个营生的,就算死,也不会出卖东家。”
萧墨离也肃了脸,回道:“干你们这个营生的,收了酬劳,还能给人一条活路?”
“大都督这是要自寻短见了?”
“反正早晚交待在你手里,不如求个明白。”
傅煜的脸色十分难看,而且越来越难看。他头一次被一个女人逼到词穷,逼到没有退路。这果真不是个清省的差事啊,难怪东家愿意出高价,保护一个人,果然比杀掉一个人要麻烦的多的多,而且还是这么一个极会招事儿的女人。
萧墨离却是欢快地笑了起来,“看来我错怪了你的东家,人家原是好意,我却当成了歹念,不过也怪傅公子一早没表明立场啊。”
傅煜真的有些后悔接了这单生意,杀手还是应该专注于自己所熟悉的行业,涉猎从未涉足过的行当,心理建设应该早早的做好,头一次跨行就碰到萧墨离这种棘手货,也算时运不济。
这顿饭,萧墨离吃得可谓赏心悦目,傅煜吃得味同嚼腊,用过饭,二人十分默契的各管各离开酒馆。回到客栈,二人各自回到客房,一整个下午未曾踏出客房一步,连晚饭也是让小二送去客房的。
墨离舒舒服服、安安稳稳的睡了个午觉,因为她决定赶夜路回宫。有人花重金请来凉州的傅公子,势必有人不惜一切代价要除掉她,阻止她回宫。时至今日,她才悟出一个道理,她和武帝,相生相息,谁离了谁都会很危险。回宫的路,必定重重险阻,走夜路是唯一的选择。
子时刚过,墨离便悄无声息的拿上包袱、佩剑,在桌上留了一粒碎银子作房费,推开窗户,屋檐上的人影吓了墨离一跳。
“大都督也无心睡眠,起来赏月吗?”
“傅公子也在啊,好雅兴,那就同赏吧。”墨离利落的跳窗出去,上了屋檐。
二人沿着屋檐快跑几步,待到低处轻松跃了下去,墨离想折回去牵马,被傅煜制止,他低声道:
“有时出其不意反倒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走陆路?”
“还能走吗?”
“傅公子请。”“大都督请。”
萧墨离跟着傅煜一路小跑,看他走街串巷,十分熟稔的将她带到了一条小河边,一路上俩人达成一致,之后的路程彼此以“兄弟”相称。一会儿,不知从哪里悠悠的划过来一条乌篷船,待到近前,墨离认出划船的竟是酒馆的小二,看来那间酒馆的老板跟傅煜交情菲浅。
“萧兄弟,请吧。”“傅大哥,请。”
二人随即上了船,乌篷船晃晃悠悠的往前行进。漆黑的夜色中,两岸的景致看不分明;四周静悄悄的,偶闻几声蛙叫虫鸣,还有便是船橹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响声。墨离和傅煜一左一右靠坐在船舱里,各自想着心事。就在墨离被晃的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时候,只听划船的小二低声道:“公子,前头桥上有人。”
“几个?”
“……一个。”
“哼。”傅煜颇有些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你就当没看见。”
过了一会儿,傅煜忽然一下子起身窜了出去,船身只是微微的晃了一晃,而后墨离听到“铿铿锵锵”的声音,再后来就是“哗啦”一下子重物落水的声音,再后来船身又微微晃了一晃,傅煜回到舱里,坐回原来的位置。
“公子,莫非被发现了?”
“被发现的话,桥上会有一群人等着,多虑了。”
“是。”
乌篷船又继续晃晃悠悠的行进,船橹仍是“嘎吱嘎吱”的响着,墨离再无睡意,靠在船舱里看着外面。卯时之前,她已经不可能去马场取回那封信签了,那么马超势必会将信签呈给武帝,不知武帝看了,会是什么反应。墨离忽然觉得,北疆的那段岁月,确实担得起生死与共这四个字。
“小二,绕去东城。”
“公子,东城没有乌篷船进出,容易暴露,。”
“嗯,我们中途下船。”
“好。”
天刚朦朦亮的时候,傅煜和墨离便在一处十分偏僻的河道上了岸,傅煜对京都地形乃至水路的熟悉程度让墨离暗自吃惊,她对江湖的了解远比自己认为的要浅薄的多。墨离跟着傅煜,穿过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七拐八绕的经过居民区,停在一间馄饨铺前,“王大爷,来两碗馄饨。”傅煜喊了一声,拉开板凳坐下来。
“哦呦,是傅公子,您稍待,馄饨马上好。”
墨离看了王大爷一眼,又看了看傅煜,也拉开板凳坐下来,这个人,看样子熟人不少,杀手不都该低调的恨不得隐形吗?
“我时常来这里吃馄饨,王大爷人好手艺也好,你吃过就知道了,这儿离府上不远。”
“谢谢。”墨离看着傅煜,感激的说道。傅煜的一句话,透露给她很多重要的信息,比如王大爷靠得住;再比如馄饨铺子离皇宫不远;又比如,万一有事,她可以来此找他。她是什么时候积下的德,那位神秘的金主才会不惜花费重金找来傅煜这样的人帮她,如果没有傅煜,她能不能回到宫里尚且是个未知数。
很久没有这样近的看过他。
很久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他。
很久没有这样专心致志的看过他。
此刻这般面对面的与武帝站在上书房内,恍如隔世。
“为何这样看我?”他问。
“我以为,回不来了。”
他一愣,虽想到她这次出宫必不简单,却不曾料到会这般凶险,他伸手轻抚过她的脸颊,“还好吗?”
墨离微笑着点了点头,“托皇上的福。”
“现在可以说说为何出宫了吗?”
墨离细想了一下,道:“有人托我替她求个平安符,现在想来,我这次冒险出宫,是为皇上求下了这个平安符。”
宣政笑了,伸手拥住她,温和道:“阿离,你实不必如此,你平了北疆,功在社稷,其它的事,我自会处理。”
“以前,是我浅薄,因为宣麟的事迁怒于你,从不曾顾及你的心情。”
宣政叹了口气,“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们像在北疆一样,并肩作战吧。”
宣政站直身子,有些吃惊地看着墨离,他以为她再不愿理解他,再不会靠近他了。“会很危险。”
“最好最坏的结果,都是生死与共,我倒觉得挺好。”墨离淡淡地说道。
宣政紧紧拥住墨离,长长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