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方从哲正在廊厦间等候,大太监李恩神色凝重的从里间出来,方从哲赶紧迎了上去。
“如何?”
李恩摇了摇头,将跟前的小太监撵到一边,这才对方从哲小声嘀咕:“皇爷对虎墩兔此次犯边很生气,蓟镇战事不力,元辅可要小心回话了。”
方从哲闻言了然,对李恩点了点头,不敢再耽搁,跟着李恩便进了大殿。
一个有些虚胖的中年男子斜坐在御座上,两眼微闭,听着小太监读蓟镇奏报,此人便是万历皇帝朱翊钧了。
方从哲不敢打扰,跪拜之后,便在一旁候着。
自从万历十五年后,朱翊钧便很少上朝,有事都是招内阁进宫商议,起初内阁还是人才济济的,后来历经国本之争,内阁便日渐凋零,如今,便只有方从哲一人了。
听着那小太监读着蓟镇总兵官张承荫的奏报,方从哲琢磨着待会的要说的话,时间过得很慢,直到那小太监读到“臣张承荫有罪”后,万历皇帝才睁开眼睛。
“中涵?”(方从哲表字)
“臣在。”
“朕记得这张承荫可是你举荐的。”
方从哲闻言,心里问候了一下张承荫的祖宗,赶紧跪在地上。
“臣有罪。”
“呵呵。”
万历皇帝轻笑两声,不置可否,随后坐直了身子。
“中涵,你与朕说说,这虎墩兔憨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从哲一脑袋浆糊,不知道皇帝想了解什么,只得从其生平讲起,幸好来之前准备过,此刻说起来倒也游刃有余。
“回陛下,这虎墩兔憨自称黄金家族后裔、成吉思汗嫡亲血脉,十三岁即大汗位,如今已有十余年光景,十年来,其权势日盛,自万历四十年起,便开始袭扰我边境,尤以去岁秋为大,今春又来,臣观此人狼子野心,当为我朝劲敌。”
在方从哲回话间,朱翊钧似是坐的累了,便在殿中踱了几步,随后又回到了御座之上。
观其步伐稳健,并没有传说中的腿疾,至于民间传说,万历皇帝梦中被猛虎咬伤脚,更是无稽之谈。
“中涵,可有退兵之策?”
方从哲心道戏肉来了,随后从袖中掏出奏折,上前一步递给李恩,李恩接过,走上御阶,交到万历手上,但万历却没看,直接丢在了御案上。
“说说吧。”
“回陛下,臣以为,虎墩兔去岁秋大举进兵,所获寥寥,且兵马疲惫,今春再犯边,并无久战之心,可令山海关总兵杜松、宣府总兵姜显自蓟镇东西出兵,左右夹击虎墩兔,定可协助张承荫退敌。”
‘总共不到两千鞑子犯边,竟然要宣大和辽东共同出兵退敌。’
万历闻言,满脸疲色,想了半响,虽有些无奈,但怕这股鞑子南下京畿,最终还是同意了方从哲的奏请。
‘唉,要是张师傅还在,必不会让朕如此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