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谁在岸上谁定规则,谁手里拿刀谁定规则,谁手里有钱谁定规则!少跟我提什么信义,我只讲规则,不讲信义,只讲交易,不讲感情!”李海雕愤然说道。
彤弓等人心中的怒火逐渐燃起。
“待我等上岸拿刀时,重新书写规则,你可接受得了?”彤弓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若强于我,不接受……我也得接受!你若弱于我,就少和我谈什么信义!我只接受比我更强的,没工夫和你等在此辩论是非,这天下早就没有了是非对错,只有弱肉强食!”
李海雕说完做了一个手势,众弓弩手开始张弓搭箭。
“再不将那两个姐妹送过来,你们就一起葬身湖底吧!”李海雕的眼神中露出了杀机。
苗寨的人都纷纷说道:“还等什么呢,难不成要害死所有人吗?赶紧让她们过去啊!”
大家边说边一起看向苗雨烟和苗雨蝶,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期待。
每个人的眼睛都像两个巨大的黑洞,人性的光辉在这里被一点一点的吸干,只剩下了无穷的欲望,似乎要吞噬掉这世间的一切。
苗雨烟平静的看着这一切,一边是张弓待射的强敌,一边是期待苟活的族人,进退都是死,解药只有一个,就是牺牲自己。
此刻苗雨烟想到自己横刀立马保护苗寨,想到苗雨蝶牺牲自己挽救全族,想到苗雨魂舍生忘死搬来救兵,想到苗不禄含冤九泉自刎宗祠。
这苗家究竟还欠苗寨多少人情?
可人情永远也还不上,况且本来就不欠。
怪就怪自己长得太漂亮,可这算是什么狗屁逻辑!
苗雨烟再坚强也难以平静,眼睛开始泛红湿润,她慢慢转头看向彤弓,有些哽咽的说道:“彤大哥,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彤弓目光热烈而坚定看着苗雨烟,坚定的说道:“我已与雨魂结为兄弟,雨魂的妹妹自然就是我的妹妹!”
彤弓说完,苗雨烟的泪水喷涌而出,摇头说道:“原谅我不能信守誓言了!”
说完便跳向了旁边一个运载辎重的竹排。
“不可!”苗雨魂大声喊道!伸手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雨烟妹妹!今晚就算踏平渔门镇,我也要去救你!”彤弓说完眼圈开始泛红。
苗雨烟眼泪簌簌而下,摇头说道:“我已经很知足了,不要为了我,坏了男儿信义!”
说罢苗雨烟把手伸向苗雨蝶,苗雨蝶眼睛早已哭红,她最遗憾的是没能再看一眼那孤鹰,此刻她内心的痛苦无人能知。
这个美如天仙的弱女子,强忍着无比巨大的悲痛,义无反顾的跳到了姐姐的竹排上,两姐妹二话没说登船远去。
迎接她们的,将是无边的黑暗!
……
这个糟糕的世界,总是让有情有义的人陷入无助和绝望!
苗寨的人脸上满是欣喜,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乐,究竟能有多快乐?
这实在是让人恨无可恨!却又可恨至极!
李麟儿将精钢长箫砸向左手手心,不知是心疼还是手疼。
苗大牛看着苗雨蝶远去,虽心有不甘,却也一言未发。
杨傲鼻子发酸,眼角微微湿润,抬头仰望苍天,不知是要咽下这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还是在期待着什么。
突然!一声凄厉的鹰唳划破长天!
杨傲眼泪夺眶而出!
“他到了!”
杨傲说完,岸上骑兵骚动,纷纷调转马头。
但渔门镇的骑兵队形尚未完成重组,就被冲散。
一排紫色幽骑奔突而至,为首一人长发飞逸,衣带飘渺,一把冷月蟠龙戟横扫千军,力压万人。
“孤鹰哥哥!”苗雨蝶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溃,嚎啕大哭!
李海雕尚未反应过来,枣红马的马头就被一戟斩断,李海雕跌落在地,马血喷溅一身。
李海雕惊恐万状,顺着抵喉的戟尖儿向上看去,一个从未见过的俊朗少年高居马上,长发衣带不扎不束,湖风吹拂,犹如神兵天降!
“我乃…渔门镇…知镇…李海雕,尔…尔等…又是何人?”李海雕胆颤心惊的说道。
“杀你之人!”那孤鹰看着李海雕冷冷的道。
听到这句话,渔门镇的步兵和弓弩手将手中兵器纷纷对准那孤鹰。
“放下武器!”裴大名带领的苗寨骑兵此时刚好赶到,从外围完成了包抄。
渔门镇的各类兵将虽不下四五百,但面对那孤鹰和裴大名两队不足百人的骑兵,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这时彤弓等人趁势靠岸下船,彤弓走到李海雕身边,直视着李海雕说道:“我说过,待我上岸拿刀时,重新书写规则,你可接受得了?”
李海雕此时知道,这些人原来是一伙儿的,带了这么多女眷,必定不是什么叛军流寇,心中不免镇定了几分,遂从地上站起来说道:“那规则本就是给苗寨难民定的,你们根本就不是难民,规则自然要重新书写了!”
李海雕嘿嘿一笑,继续道:“不过你们要避难宋境,如果杀了我这官府任命的知镇,那你们就是叛乱暴徒,必遭诛剿!所以这交易,我们还是能做得的。”
李海雕说完把抵在喉咙处的冷月蟠龙戟推向一边。
“你还想如何交易?”彤弓看着一身马血的李海雕,十分不屑的说道。
“如果你们要在我这渔门镇驻留,只有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宅邸和粮草;如果你们要渡江而去,也只有我,可以让你们免于成为金沙帮的刀下之鬼!”李海雕有些得意的说道。
“金沙帮?”彤弓显然是觉得曾经在哪听说过。
“哼!怕了吧?”李海雕看着彤弓冷哼一声。
“怕?笑话!蒙古黑风军比之如何?不一样成为我等刀下之鬼!”彤弓也冷哼一声。
“什么?”李海雕虎躯一震。
“蒙古黑风军主将木李花难不成是你杀的?”
彤弓立即正色道:“比之金沙帮如何?”
李海雕看了彤弓半晌,似乎确认彤弓所言非虚,才慢慢说道:“恕在下有眼无珠,将军之名现已传遍天下九州,金沙帮比之不及!”
说完李海雕又拱手抱拳道:“敢问将军大名?”
“在下彤弓,并非将军,山里小儿而已!”彤弓昂头冷冷的回道。
“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宾,中心贶之。钟鼓既设,一朝飨之。”
李海雕诵完诗经小雅名篇,复又说道:“当年周天子赐彤弓于有功诸侯,今日是上天赐将军您于四方百姓啊!如不嫌弃,今夜我渔门镇百姓设钟鼓,飨嘉宾!权为将军贺!”
“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杨傲一言回绝。
“哈哈!”李海雕大笑一声道:“不犯河水,怕是此河难过啊!从渔门镇到重庆府,沿途十八寨,所有船只、码头、水手均归金沙帮掌控,虽无蒙古大军之威,但将军若准备以一个武夫的方式踏平十八寨!哼!李某就此恭送!”
李海雕说罢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