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槿末脸色煞白,她哆嗦着,道:“拿镜子来。”宫女急忙递上镜子。
钟离槿末接过镜子,照着自己的脸。
她看到自己在马车里含泪笑得邪恶的模样,那笑容里尽是对这人世怨毒的诅咒;她看到自己站在云落影面前不可一世的模样,举手投足间尽是毫无教养、蛮不讲理;她看到自己在秀霞宫因一点小事而大发雷霆的模样,龇牙咧嘴,活像一头发疯叫嚣的母猪……她也看到自己开口向钟离瑞泉索要凤雍宫时的可鄙,她最丑的模样却叫这世上最美好的人看到……
镜子里全是一张张各式各样冷笑着的脸,钟离槿末的泪顺着脸颊淌下来,她手中的铜镜哐通一声砸在地上。钟离槿末委顿在地,捂着脸痛哭失声。
“它们本来可以从右边出来吗?”
“有一部分是那个料子。”
“可却从左面出来了。”
“对,因为受不了火烤。”
钟离槿末仆在地上,挥臂猛地将铜镜扫出很远,对着穹顶哭道:“我欠了这世间什么!我为什么要那么辛苦!为什么要那么辛苦!”
钟离槿末哭得累了,便趴在秀霞宫的地上沉沉睡去,一众宫女太监垂头跪在殿中,任谁也不敢上前去扶,任谁也不敢上前去劝。
北沐回到北府,一个篷头垢面的小丫头忽然从府侧的一株大树后蹿出跑到他面前,她一句话也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北沐面前,两只满含乞求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北沐。
北沐不耐烦地从腰带里扣出一锭银子扔给她,大步走进北府里去。丫头没有捡那银子,她爬起来追到北府的朱门前,冲着北沐即将没入府中的背影喊道:“北侍卫!”
这声音莫名地有些耳熟。北沐站住脚步回过身来,他打量着站在门外的丫头,将她从头到脚来回看了好几个遍,终于迟疑着问道:“流舒?”
这丫头正是流舒。
钟离槿末进宫之后,钟离淑静倒还不显什么,钟离画扇却满肚子的不乐意,她因此将火气全发泄到流舒的身上,就在六天前将流舒逐出了炎王府。就在炎王府的大门上的牌匾下,钟离画扇还对流舒冷嘲热讽道:“去找你那个金枝玉叶的公主主子吧!看她还看得上看不上你这贱婢!”
流舒与北沐不过在炎王府的放灯节上有过一面之缘,她没想到她这样一副样子北沐竟还能认出她来,不免竟有些热泪盈眶,她哽咽道:“北侍卫,您、您竟然还记得我。”
北沐从北府里走出,只见她裹着一件勉强蔽体的长褂,杂乱的长发上沾着灰土和草屑、有些地方还打着结,她的脸上、手上、脚上尽是油黑油黑的。这一身装扮,简直比路边的叫花子还让人觉得不堪入目。
北沐记得上次在炎王府的放灯节见到流舒的时候,虽然她的模样并没有让他觉得如何出众,但也是干干净净、清秀可人的。北沐难以置信地拧着眉,道:“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流舒道:“奴婢、被炎王府赶了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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