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夕阳,面对着玉太妃的尸体,闭着眼睛沉默不语。直到夕阳完全沉落下去,云落影才起身道:“咱们走吧。”龙易道:“兵书怎么办?”云落影道:“末儿,看看末儿能不能再偷回来。”
龙易跟在云落影身后往斑竹园外走,龙易问道:“母后从不相信男人吗?”
云落影凝眉若有所思,她心不在焉地回答龙易道:“相信男人?是一个女人所能犯的最不可饶恕的低级失误。”她的虚无飘渺的语气宛若在说一个亘古不变的定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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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正深沉,月色像银沙一样随风张扬进钟离匡正的卧房,朱红大床的一帘帐幔下,半截嫩藕般的玉璧轻搭在钟离匡正的胸前,钟离匡正满头大汗地紧皱眉心,似乎被噩梦缠住,而侍寝的娇妾正偎在他的臂弯中睡得香甜。
梦境似被支离破碎的玻璃折射着各个角度的光,明暗交错的光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钟离匡正独自站在消寂的炎王府大院,空荡荡的大院里密影摇曳,如岑寂沉夜一般呼啸动荡。
森然的树影笼罩着钟离匡正,他瞪着远处如瀑月色,脸上渐渐显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怖。
钟离槿末身着一袭白衣,下颌微仰,抬臂送灯的动作一遍遍地重复,她秀气的影子倒映在不远处钟离匡正病态般苍白的面孔上,像烙铁一样“嘶”地烙进他紧缩的瞳仁。
钟离匡正的面色如同干枯的死尸,他局促地唤道:“可儿?”他前探着身子,要走上前。
钟离槿末指尖微挑,将灯送出,回过头看向钟离匡正,对钟离匡正甜甜地笑道:“爹。”
“你!”钟离匡正愕然惊止,倒退两步,指着钟离槿末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他又惧又怒:“你不是可儿,你不是我的可儿……”
钟离槿末阴凄凄地笑了,她像一片轻盈的落叶,在夜风里向钟离匡正款款走来:“爹,你真的爱我娘吗?”她温柔甜美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那你为什么杀死她?你为什么杀死她!”
“不,不是的,我是迫不得已,我是迫不得已……”钟离匡正惊惧地往后退却,背后传来一个幽森的女声:“五郎。”
钟离匡正猛地一颤,这声音熟悉无比,这个声音总在梦里缠住他不放。钟离匡正僵硬地回过头,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兀地闯进他的眼里,怨毒的眼神宛若寒光闪闪的毒针,她握着一只拳头,毫无重量地朝他飘来。
钟离匡正退缩着,萧可停落在钟离匡正面前,歪头打量着钟离匡正,将握拳的手在他面前缓缓张开,一颗圆润的黑球出现在她的掌心,她森然说道:“看,这就是你的承诺,原来是黑的。”她开口说话,血顺着唇角流下来。
钟离匡正倏地从梦里惊醒过来,轻薄的衣衫被汗水浸得湿透。钟离匡正深觉睡得疲累,他将娇妾的玉臂从身上移开,披衣下床走到窗边。窗大敞着,夜风抖得窗外树叶哗哗作响,这响动,似乎刚才真的有谁来过一样。
钟离匡正望着窗外的浓夜默然,又到了放灯节了……
可儿,已经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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