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叶元礼又一次从流虹桥上走过,小姐的母亲急忙唤住叶元礼,并对叶元礼说了小姐的事,叶元礼听后十分伤心,在小姐的床边失声恸哭,小姐这才合上了眼睛。
北川想着这个故事,眼泪又止不住地淌下来,她用食指戳着酒坛子自言自语道:“若我为你害了相思,又有谁能替我告诉你,让你来我床边哭一哭?”
北川拼命拍打着窗框,高声喊道:“小二!小二!”她带着酒劲的吼声惹得客栈楼下的行人纷纷抬头往上看。小二急匆匆跑来,无奈的看着酩酊大醉的北川,道:“小姐有什么吩咐?”北川含混不清地说道:“你教我写字!”小二为难地说道:“可小的不会写字呀!”北川把怀里揣的银子一股脑都扔给小二,道:“找个会写字的来!”这个醉鬼全然不想如果不出意外,她明天就要露宿街头了。
不多时,客栈老板赔着笑脸来到北川的房间,道:“小姐想学写什么字呀?”北川又落下两滴泪来,道:“我念着,你来写。”
客栈老板将饭菜推到一边,摊开纸笔,道:“小姐请说。”
北川咕咚喝了一口酒,用手背抹了把嘴角,念了一首朱彝尊为流虹桥故事写下的一首名为《高阳台》的词:
“桥影流虹,湖光映雪。翠帘不卷春深。一寸横波,断肠人在楼阴。游丝不系羊车住,倩何人,传语青禽。最难禁,倚遍雕栏,梦遍罗衾。重来已是朝云散。怅明珠佩冷,紫玉烟沉。前度桃花,依然开满江浔。钟情怕到相思路。粉长堤,草尽红心。动愁吟,碧落黄泉,两处谁寻。”
北川念完,客栈老板放下纸笔,赞道:“姑娘真是好才情啊。”
这词若出自北川自己笔下,北川自然要得意一番,然而明明不是,客栈老板的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北川不耐烦地摆手撵他道:“出去出去!”客栈老板对北川前后的反差也并不生气,只当做是一个醉鬼在发酒疯了。
北川胡乱地拿起毛笔在桌边坐下,她挺挺腰,自以为自己是一本正经并且颇为文雅地坐在了桌边,然而其实却是如一摊烂泥一般勉强撑在桌子上。她又铺出一张白纸,照着客栈老板方才写下的词一笔一画地抄着,稍有一处不满意的,便扔掉重写,等她终于写出一副勉强满意的来,夜已经极深了。北川小心翼翼地把字迹吹干,趴在桌子上直接睡着了。
北川的房间门“吱扭”一声人被推开来。北川桌子上的油灯快烧尽了,昏暗的灯光映着门外一个戴着半边黄金眼罩的红衣男人。在这样昏黄暧昧的光线里,龙易的妖娆妩媚更是被衬托得入骨入血,他如一朵红云般翩翩然飘进北川的房间站在北川所趴的桌边,像躲避什么感染性病毒一般捏着两根手指将北川刚刚腾写的词从北川的身下抖动着抽出,一双风情无限的桃花眼对着那词看了一遍,竟毫不在意地捏着撕了,继而又捏起老板写的那一张纸把碎片裹起来攥成一团挥手从窗边扔了出去。龙易弯下腰拍拍北川的脸颊,意味深长地说道:“人呀,贵在自知。”他挑起北川的下巴,道:“我们都是要有自知之明的人,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下场通常都不会好过。”
北川啪地一巴掌打掉龙易的手,又挠了挠下巴,并没有醒来。龙易笑了笑,拎起北川手边的酒坛子,一步一摇地踱步走到窗边,一弯弦月正对着那窗子,龙易对着那弯月举起酒坛,酒未入喉人已先醉,龙易对那明月说道:“我敬你,敬你的一切赐予。”他对着酒坛喝了一大口,然后将酒坛伸出窗外,手一松,酒坛子从三层楼的窗子径直掉落下去,摔得粉碎的声音传回到三楼也依然还清脆着。
北川一觉醒来已是午后了,她坐在床边迷迷糊糊地看着满室狼藉,对昨天借酒发疯的事情懊悔不已,她把脑袋在床梆上磕得碰碰响,也没喝两口酒,怎么就醉成那副德行?北川从床上翻下来,把那些扔得四处都是的纸团都捡了,这才到桌边去想把自己昨晚腾抄的那首诗收起来,可是她却发现那首词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北川芽眉收成一团皱,难道自己记错了?还是自己当时就收起来放好了?
北川坐在桌边,将自己刚收起的那些纸团都放在桌子上,耐心地一团团拆开来看,都不过是只写了一截半句的残篇,奇怪的是连客栈老板写的那一张竟然也不见了。想起客栈老板,北川登时心中一惊,她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衣襟里摸去,果然一文钱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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