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渗出来,这些黑心的**贩子,竟忍心在穷苦人的血汗钱中偷工减料,他们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耿大娘已从床板上翻身起来坐在床沿穿鞋子,北川扶住耿大娘,道:“大娘,你这是做什么?”耿大娘把鞋子穿好,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闺女呀,大娘跟你非亲非故的,不能再连累你了。你是个好孩子,既然已经翻出了窝窝山,就别再回去了……大娘年纪大了,回去就出不来了,你呀,有空替大娘多去看看军儿,就算对大娘尽了心了……”耿大娘到最后已泣不成声。九儿不知何时已进了内堂,他惊讶道:“这个姐姐不是你女儿吗?”
北川抱住耿大娘,哭道:“大娘,你不许说这种话,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你在这儿等我回来,就算是卖肾……”话脱口而出,一个念头忽然从北川的大脑里闪过,虽然她将为这个念头赔上一生,可是、她还有别的选择吗?没有了,她什么选择也没有。
她是女人,这就是钱。只要这世上还有男人,她就能挣钱。什么贞洁,什么名声,都见鬼去吧。
耿军的例子让她以为钱只是勾引出了人的欲望,然而她实在是低估了金钱了,即使它没有勾引出人的欲望,它也一样能把人逼疯。有另一个词叫什么——穷凶极恶。
北川从缓缓地上站起来,她的眼睛里闪着坚定而绝望的光,她对耿大娘说:“你等我回来。”耿大娘摇头:“小川呐,别再委屈自己了……”北川转向九十九两银,深深地对他弯下腰,道:“请您替我照顾好我大娘,我一定在您要求的时间内送钱过来。拜托您了。”
九十九两银敷衍着点了头,道:“赶紧去吧赶紧去吧。”他无法理解北川向他鞠的那个躬代表着什么,因为他这种人对人从心底激发出的行为毫无感触。
阳陵县有一条花街,那里规模最大的妓院名叫素楼,素楼的**浓香姐是一个浓妆艳抹的世俗女人,她总是把头仰得很高,阳光底下能看到她脸上的粉扑扑地往下掉。她之所以底气足,敢趾高气扬,只因为阳陵县的人物都是她这素楼的常客。她想干点什么,就让她的姑娘咬咬那些贵客的耳朵。
北川站在素楼对面,浓香姐站在素楼门前。
整条花街都充斥着令人头昏脑胀的胭脂味,北川一点点蹲下来,紧紧地抱住自己,头顶的太阳哗啦啦地不停往下抖冰碴子,几乎要把她冻僵了。她望着对面的素楼,望着那些举止轻浮的女人,望着那些寻欢作乐的男人,望着这个人模狗样的尘世。望得累了,她把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膝盖里,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待她?她到底曾做错过什么?生在现代如此,生在古代还是如此?她究竟是多么地罪孽深重,难道要永生永世不得翻身么?
北川的头从膝盖中抬起来,她盯着素楼,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委屈与痛苦自她的眼中一点点化掉,她的眼神一点点疏离、冰冷,阴冷,到最后竟变得怨毒了。命运既对她如此无情,休怪她日后要报复这世间。那时谁也别说她心地恶毒,是他们冷眼看着她所遭受的困苦却都无动于衷,都是他们将她一步步逼入这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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