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上峰是姬家人,此事追究起来,只能他顶缸。
他一边擦着冷汗一边点头如捣蒜:“是是,将军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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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卓青去林府接顾心兰之时,恰逢林仲安回府,叔侄两聊了片刻。
离去之时,顾卓青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递给林仲安:“家父甚为惦记世伯,特命侄女捎回一封书信。”
林仲安颇为感慨:“我与你父亲也有两年没见了,伯韬的病如何了?”
顾卓青:“老毛病了,只能慢慢将养。”
林仲安颇为感慨地苦笑一声:“我们两个老东西老了,往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半年前,林宸林群来信,他们于落阳关一带追击一支北渝沙骑兵,被沙匪于后方偷袭,多亏苍西铁骑助阵解围,还顺道捣毁了一沙匪老窝。”
顾卓青谦虚道:“也没出什么力。”
林仲安与容婉卿亲自将顾卓青姐妹送出府,回了后院却见林襄没睡,正候着呢。
林襄见林仲安走进来殷勤地奉上热茶,林仲安刚一坐下来,她又忙不迭狗腿地捶背拈肩。
“闯祸了?”林仲安察觉出她反常,一撩眼皮问道。
“那哪能啊。”林襄卖力地捶着背,“您打宫里来啊?”
简直是问了一句废话。
她似闲聊般又问道:“听说事发之时,燕王随驾左右,救驾有功之人是燕王吗?他可有封赏?”
林仲安奇怪地看她一眼,林襄一向是十二分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往常,家里一谈论朝廷之事,她比耗子还溜得快。
“不是。”林仲安微微抿了口茶,“救驾另有其人。”
听了这话,林襄结结实实地愣住了,手间动作一顿,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上一世,燕王护驾有功,替陛下挡了一刀,伤好之后,庆隆帝破格将其提拔进内阁,从那以后,燕王扶摇直上,荣宠日盛。
燕王多年韬光养晦,初一崭露头角便脱颖而出,上一世,庆隆二十二年,仅仅入阁三年,他已在姬家把持的内阁里稳占一角,与姬家分庭抗礼。
只是林襄不明白,裴远战队燕王,为燕王办事,如若上一世陷害林家是燕王的意思,那燕王究竟是为何?
林家与燕王素无往来,也从未有过龋龉,而林家亦非姬氏一党……
林仲安莫名其妙看了林襄一眼,不明白小丫头为何反应这么大,他笑了笑耐心解释道:“燕王一介文臣,他又不会武功,如何救驾。”
林襄心思三吨重,她隐约觉得好似重来一世,有些事情竟不一样了。
比如,上一世从未谋面的裴峥,这一世却突然有了交集。
再比如,此次救驾未遂的燕王……
“唔,那救驾之人是何人?”林襄回过神又问道。
难道……
突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那一刻,林襄莫名想道:会是裴峥吗?
她看到了裴峥拉弓射箭,目睹他杀向莲花楼。
林仲安说:“据说是宁信侯府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子裴峥。”
准确来说,林仲安这些日子对“裴峥”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但仅限于只闻其名不知其人。
裴府生辰宴上他并未关注到裴府多出一个儿子,后来,裴峥于太清观路上救了林襄,他方才从容婉卿口中得知裴良玉还有一个外室子。
今日在皇宫,算是他第一次与裴峥打了个照面,顾卓青特带着裴峥给他见了礼。
林襄听闻是裴峥,一激动,手上动作没了谱,直接给他爹掐地拈着茶盏的手晃了晃。
滚烫的热茶正往唇边送,被她这么一折腾,小抿一口变成灌了一大口,险些嘴里烫个泡。
“嘶……”容婉卿瞟她一眼,“你谋杀亲爹呢?”
林襄吐了吐舌头,忙捡起团扇给茶水扇风。
林仲安一摆手:“好了,快去歇息吧,今日撞见那么大事,想必你也惊着了,去睡吧。”
他顿了一下,又嘱咐道:“这一段时日,京城不太平,恐有蛮族余孽流窜,轻易不要出门,出门多带几个随从。”
林襄:“唔。”
林仲安:“歇息去吧。”
林襄慢慢吞吞不愿意走。
林仲安看着她:“还有事?”
林襄嘟囔着:“……也没什么事。”
“那就早些睡吧。”
林襄不动弹。
林仲安眉头一蹙:“什么毛病,有话快说!”
林襄矜持了一瞬,也仅仅只是一瞬,因为她再不有屁快放,他爹耐心就要告罄了。
于是她抬了抬嘴角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快速进入正题:“爹爹,那救驾之人可有受伤啊?”
“裴小公子?”林仲安捋了捋胡须,“瞧着不像是受了伤——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这不是想与爹爹多聊几句么,半日未见,如隔好几秋,想爹爹想得紧。”
林襄被自己肉麻出一身鸡皮疙瘩,拍了马屁后,脚底抹油赶紧癫了。
回到玲珑苑,她无意往屋顶瞥了一眼,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蹲在她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