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极少到这处打猎。
男子扛着林襄进入茅草院中。
他已三年未归,茅草屋破败不堪,已然不能往人,屋内的床榻长满野草,他想了想,将披风解下垫于榻上,把肩上之人放下。
近几个月来,也不知怎么回事,裴峥夜里接连都能梦到安国公府家的这个小姑娘,梦到她嫁给裴远后惨死。
只要梦见她,自己就会被没来由的悲伤淹没,数次从梦中惊醒,枕边洇湿一片。
他这辈子还没为第二个女人掉过眼泪,因为无端之梦无关之人而泪洒枕巾,属实邪了门了。
裴峥漠然地看着榻上昏睡过去的姑娘,揉了揉眉心。
还真是荒唐……
安国公府的姑娘,他一共没见过几次,上一次都是三年前了。
可梦中悲伤的情绪夜夜纠缠着他,让他心绪难安,不得安生。
榻上之人,与三年前模样倒是变化不大,只是身高窜起不少,也不知她是从小到大眉眼等比例放大,还是怎么回事,无论多久未见,他总是第一眼便能认出她。
昏迷之中,林襄间或咳嗽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近几日秋雨连绵,这破茅草屋里很是潮湿,又阴又冷,还不如外头暖和。
榻上之人瞧着柔柔弱弱,细细的手腕搭在榻檐上,脸色惨白。
裴峥忍不住哂笑一声:“倒是胆子大得很,裴府中撞见了祸事不赶快跑,还敢上前察探,不要命了。”
半晌后,他被林襄的咳嗽声吵得烦躁,一扭头出了屋子,不大一会捡了些干柴火于屋内点了一个火盆驱寒。
而他立于门框之处,锋利的眉眼低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峥抬眸扫向林襄,目光晦暗不明。
他冷嗤一声,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不远千里从军中跑回京城,就是为了绑架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火盆里点着火,可榻上之人于昏迷中仍不间断地在咳。
“还真是麻烦。”裴峥豁然起身。
他边走边将身上外袍解下,走到林襄身边,将衣袍扔她身上给她盖上。
彼时的安国公府乱了套了,宁信侯府的人已到,可自家姑娘却不见了。
宁信侯府的人被安排在上厅,由安国公招待着,可是迟迟却不见安国公夫人及准新娘。
“春桃,你时时跟在姑娘身旁,姑娘去哪了?”容婉卿把刚回府的春桃叫至一旁问道。
容婉卿眉眼柔和,惯常不发火,可一旦变脸,却叫人心里发紧。
春桃一路跑着回来的,喘着气,扑通一声跪下:“回夫人,姑娘说她想吃街市上柳家的汤包,奴婢本想唤小翠出去买,可姑娘说买回来吃与在铺子里吃口感不一样。”
容婉卿沉声道:“捡重点说!然后呢?”
“然后奴婢要陪姑娘出去,姑娘说,柳家的铺子就在街头,她一个人去便可,今日裴世子要来,院内事务繁多,姑娘体恤,谁都没让跟着,独自出去了。”
春桃说着哭了起来:“我给姑娘重新煎了汤药,待煎好药出府寻姑娘,谁料柳家铺子里根本没有姑娘的身影。”
“呜呜,奴婢该死,是奴婢没跟着姑娘。姑娘会不会被坏人掳走了?呜……还是离家出走了?”
容婉卿一顿,蓦地想起今早林襄所说“不想嫁人”之言,眉心紧了紧。
就在林府发动全府之力寻找林襄之时,林襄于暮色将至之时方才悠悠转醒。
林襄重生之前的昨夜的确是开心兴奋的,所以在兴奋失眠之时多饮了几盏酒,今日一大早又被炮仗震响睡眠不足,再加上被蛇惊吓。
故而昏迷之际睡了一整个白日,睡的她有些晕晕乎乎。
一睁眼,看到身上搭着的男子外袍,林襄下意识便想歪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裴峥正靠着门框闭目养神,听闻声音也睁开了眼眸:“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林襄于外袍遮挡下摸了摸,发现衣衫齐整后顿了一下,而后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贼人没趁人之危。
随即,她果断拔下发簪抵在脖颈:“放我走,放我回府。”
裴峥撩起眼皮看着她,林襄与他目光一碰,莫名心里一紧。
该男子约摸弱冠之龄,高高的马尾束起,五官深邃,轮廓分明,瞧着却并不稚嫩。
犹其那双眼睛,让人无端想起深山里的恶狼,凌厉、幽深、阴沉。
他长眉微挑,不疾不徐开了口:“急什么,现下已是酉时,想必裴家人早已离去,就算你此刻回府,又能如何。”
林襄一愣:“你怎知……”
你怎知裴家人今日要来林府?
话音被截,就听对方冷声道:“裴远并非良配,我劝你换个郎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