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闹,然后我们把江山夺回来。”司空静雅的眼里迸了了兴奋的光芒,她一向是好权力好争斗的女人,就算到了现在,她还是不忘初心。
“回去歇着。”沈璃尘淡淡地说道,开始给安阳煜缝合伤口。云雪裳端来了热水,给他擦拭着手臂上的血渍。
“要么,我们换地方吧?”犹豫了一下,云雪裳小声说道犬。
“天下不大安,哪里都不安定。”安阳煜低声说道:“你出去,我和沈璃尘商议事情。”
云雪裳只好拉着司空静雅出去,这两个男人,一逢要紧的事,就会支开她二人,不过,也习惯了,男人都是这样,自以为用肩膀承担起一切,自己的爱人便会过得好,殊不知,她们会因为猜测而更加担心,为他们的安危担心。
古琴,芬儿,梅儿,娇杏,还有蝙蝠人……一切,密密织成,似乎有危险正向他们逼近,难道是南金王得知他们存在,不愿意和三公主起正面冲突,所以采用了这种办法来除掉他们?不,不像!他大可以让杀手来直接下手,为何又要对付这些年轻女孩子?而且不光是水镇,邻近村落陆续都有妙龄女子失踪,不应该是冲他们来的。
安狐狸要管闲事了呢!云雪裳扭头看向了窗户,他站着,沈璃尘坐着,这两个天下最杰出的男人,现在要除暴安良的大侠了,瞧,她的心里突然就开心了起来,安狐狸,现在是要带她闯荡江湖了吗?
一男一女一马一刀一天涯的生活。
“你傻笑什么?”司空静雅看着她恬然而笑的模样,不悦地说道:“外面出了事,你居然还笑,果然是个毒心的妇人踺。
“是呀是呀,我最盼着妖怪把你抓走,这样我独占两个好男人。”她冲司空静雅一吡牙,随即反驳回去。
“雪裳,你别逗她了,小心她以后不给你抱儿子,你哪里也去不了。”门打开,沈璃尘的声音传出来,“雅儿,我们回去了。”
云雪裳后脑勺重重挨了一记,扭头,安阳煜黑着脸瞪着她:“你还想占着两个男人?”
“我这不是和她开玩笑么?”云雪裳捂着后脑勺,讪讪的笑着,开始往脚底抹油,准备往儿子的摇篮那里奔去。
“你前天还趴在墙头上偷看他!”安阳煜地毫不留情地指责起来。
前天么,沈璃尘刚沐浴完,一头湿发披散,坐在院中晒太阳,阳光明媚落于他的眉眼,那双深遂的眼睛正散发着淡紫异彩,他斜斜靠在椅上,风拂起他的紫衣,整个人就像要随风而起一般。
他长得太好看了,她爬上梯子把萝卜干晾在屋顶上,正巧看到了他,顿时就看直了眼睛。
可是,安狐狸真的没有沈璃尘好看嘛,看看又不犯法,不许摸还不许看了?
“云雪裳我警告你,你再敢偷看他,我把你的眼睛粘上。”
“粘吧粘吧,就许你看美人,不许我看美男?我偏要看!”
云雪裳撒起赖来,把脸伸过去,就在他的眼前摇晃着,细软的发拂在他的鼻尖,让他又好气又好笑,别的没学着,这个好色倒学了个九成满,不,或许她天性就是这样好色?
正摇晃着,突然脸被他用力地挤住,眉眼都被挤得扁扁的。
“我让你看!”
安狐狸咬牙说着,随着自己的手劲,把她的脸挤出一个又一个怪异的模样来。
完了,他真生气了,要毁了自己的容了?云雪裳扑打着,想挣脱他的手,两个人就这样闹成了一团。
咚咚……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来。
“开门,搜查。”
粗鲁的敲门声,粗鲁的吼声,是县衙的官差到了。
拉开门,几名板着脸的衙役推开了安阳煜,冲进了院中,开始四处翻找起来。不像是搜查,倒像是在抢劫一般,径直冲进了点着的灯的卧房里。
安阳煜拧起了眉,卧室里的一切虽然用了障眼法,遮蔽了明晃晃的金色,可是实际上床柱为金,玉为床,珍珠为帘,水晶作门槛,一切都富贵极了,这是他曾经答应给云雪裳的,虽然隐居此地,他还是想实现自己的承诺,让她做天下最有钱的女人,就连现在住在大越皇宫的三公主住的地方也没她这样奢侈。
“喂,你们作什么?”
小狐狸被吓哭了,云雪裳恼火地把小狐狸从摇篮里抱起来,轻拍着他的背哄了起来。
“奉县太爷之命,搜查邪教之人,你们两个站中间来。”
几个人开始翻箱倒柜,一个人走到屋中,用明晃晃的刀子指着安阳煜和云雪裳。安阳煜敛了敛眼帘,不让怒气迸发出来,烧死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又轻做了个手势,让看到这里出了状况的心腹侍卫们退开,现在还不是正面起冲突的时候。
“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个官差头头,他上下打量着安阳煜,他觉得这男怎么看都不顺眼,凭什么他要长得高大英俊还冷冰冰地对他们这些官差大老爷?哼,官
差头头冷哼了一声,粗声问道。
“喻隐。”安阳煜低声说道。
“混帐东西,回答官老爷的话,要说小民!”官差立刻拿着刀背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声吼道。
“喂,你凭什么乱打人?我们可是老实本份的老百姓。”云雪裳一见他打安阳煜,立刻就恼了,一掌扒开了他的大刀,大吼起来。
“哎哟,小娘子够辣。”
云雪裳先前一直低着头哄儿子,此时一抬头,官差头头立刻就看呆了。他们这等人,哪里见过云雪裳这样的美人?烛光下,一张俏面芙蓉含霜,两弯秀眉冷凝成月,一双眼睛怒里泛着星光,尤其是小嘴儿,粉粉嫩嫩,惹人怜爱……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有点权势的人都把自己当皇帝,此时狗胆包了天,伸手就来摸云雪裳的脸。
手还未伸到,自己先抱着手惨叫了起来:
“啊,你这小娘子,怎么这么不通人情?老子摸你一下,你居然用刀砍老子!”
原来他只顾痴痴地看美人,云雪裳伸手夺了他另一只手里的刀都不自觉,被云雪裳用刀背狠狠地砸了一下胳膊。
“老子砍你怎么了?老子还要扒你的皮!”
云雪裳把儿子塞到了安阳煜的手里,提着刀就冲另几个正在翻箱倒柜,把翻出来的银两往自己怀里塞的衙役们砍去,嘴里还咆哮着,使出了最近和安阳煜吵架练成的“狮吼功”:
“当官的,不好好为百姓做事,居然来抢百姓们的钱财,老娘今天好好教训一下你们这群兔崽子们!”
“哎呀,娘子,打不得,打不得,他们是官差大人呀。”
安阳煜抓住了她的手腕,故意挤出了软绵绵的娘娘腔来,可是却握着她的手腕,暗中把力道灌入,一下又一下,又狠又重地落在这些人的身上,把他们打得是抱头鼠窜。
“好,好,你们等着,看本大爷禀明了老爷,来惩治你们这些刁民!”
官差头头一脚绊在门槛上面,跌了个狗吃屎,其他们连忙扯起了他,他狠狠地擦了擦被碰出血的狗鼻子,扭过头来,怒吼了一句,然后撒腿就跑。
“怎么不忍着?”
沈璃尘的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二人侧身一看,司空静雅推着沈璃尘,也站在自家的院门口。顺着打开的门往里看,也是一院的狼籍。
“干吗忍着,这群狗东西,抢了东西,还敢回去告刁状不成?”云雪裳气呼呼地说道,把手里的大刀丢出了老远。
“既然是狗东西,什么事做不出来?”沈璃尘轻声笑起来,这两个人要是真闯荡江湖去,那可真是要一天打上十架也不够。
“行,你道行深。”安阳煜没好气地说道,他哪里不懂应该忍着,可是那狗东西居然想摸小猫儿的脸,难不成还让他摸了去?
“你还说别人,你给他们洒了什么药?”
司空静雅板着脸,冷冷地说道:
“只要稍有脑袋的人也想得明白,你用的那种药,不是普通人可以弄来的,搬家吧!”
说完,一扭腰,便进了屋。
“这丫头,如今爬我头上去了。”
沈璃尘无奈地笑起来。
“原来如此哦。”
安阳煜和云雪裳同时出声,互相看了一眼,便手拉手进了自己的院门。
“喂,你们……”
沈璃尘左右看了看,只他一个人坐在轮椅上,一弯月,挤成了笑话的模样,往他的身上洒下月光来。
“进去啦。”
司空静雅去而复返,快步过来,把他的轮椅转了个边,用力往后一仰,让轮子滚过了门槛,然后关上了院门,屋里乱得不像样,她还得去清点一下,到底抢了多少东西走了。
沈璃尘轻轻地抬手,捋了一下长发,食指竖起,轻轻地摆了摆,暗处,几道暗紫的身影便又迅速没入了黑暗之中。
原来,不光是安阳煜召来了残月门人,他也召来了紫衣铁军。
要打下江湖那么多门派,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尤其是有女人和小孩子在身边,有人保护好她们三人,他和安阳煜才能安心地去打掉墨教,让江湖恢复平静。
云雪裳哄着儿子,用嘴指挥安阳煜收拾东西,安阳煜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脚踢着地上摔碎的瓷片,一点也不心疼,摔的那些可是东吴刘家出的瓷器,千金难买一件回。云雪裳已经把那些官差的祖宗八代问侯了一个遍,地上的瓷片却还在原地。
他根本无心收拾,他在思索着,天一亮,如何应付那些混帐官差了,挨了打,被喂了奇痒药,是不可能善摆甘休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想出什么办法来对付他和沈璃尘。
“你进茶叶的二百七十两银子抢走了。”
云雪裳点好了藏在枕头下的票,再把抽屉锁好,突然就闷闷不乐起来。是不是她做错了?让安阳煜和沈璃尘跟着她在这里受鸟气?想当年……多威风……
“怎么了?”
看她眼眶突然红了,安阳煜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小声问道。
“安狐狸,你还能做皇帝吗?你瞧瞧,南金王把天下治成了什么样子了,你和沈璃尘在位的时候,下面还没乱成这样的。”
“那,朕是好皇帝?”
安阳煜低笑起来,没乱成这样……说明还是乱,乌鸦对八哥,其实并好不到哪里去。
云雪裳一直住在皇城,地方上的事她并不知晓,无论哪朝哪代,便是辉煌一时的大越圣宗朝时,底下也有这样的败类,据他所知,南金太子也算是贤明豁达之主,辰风也给他看了南金太子对于一些重要朝政的批阅,他认为这南金太子的才能不下于沈璃尘,南金王共有十九名王子,他并非长子,也非宠妃所出,居然能稳坐太子之位,也说明了这一点。
他隐居了这么久,也想通了很多事情,坐在朝堂之上,还是会被蒙住眼睛,看不清真正的百姓的生活状况,也就不能真正制订出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政令,如今他和沈璃尘在暗,轩辕辰风在明,大越的情况已经明显好转,他很满足,这才是他的梦想,大越的强大,百姓的富足才是他真正的梦想,并不是一定要坐在那个位置上。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过一种逍遥,同时又刺激的生活——就像,灭掉墨教这样的事。
见他一脸痴样儿,云雪裳伸出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好奇地问道:
“你想什么呢?我说话你听到没有。”
“什么?”
他回过神来,看向了云雪裳。
“我说,去把地扫了。”
云雪裳没好气地说道。
那么,扫地呀晾衣裳呀,这些不是他想要过的生活,他拍了拍脑门,作恍然大悟样:
“对了,我还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我去去就回。”
说完,立刻脚底生风,飞了个无影无踪。
“喂,要你干活,你就跑,你回来!”
云雪裳气急败坏,直跺脚。屋里乱七八糟的,她一个人得收到什么时候去啊?
隔着院子,司空静雅的尖叫声震得刚安静的小狐狸又哭了起来,她在吼:
“我不收拾了,今天一定要请佣人回来,否则姑奶奶我今后就把姓云的当奴才使!”
云雪裳吞了吞口水,完了,司空静雅疯了,姑奶奶都喊上了!是,她再也不阻止他们去请佣人了……傻瓜才会一个人干两家的活!
哄儿子,扫地,洗东西,擦地板,忙得像陀螺,天亮了!
云雪裳长舒了口气,有福不享,她确实够傻,可是,看着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只属于她和安阳煜,儿子,三个人的小狐狸窝,心里又温暖极了,给心爱的大小狐狸做这些,她乐意。
院门拉开,安阳煜拎着两只油纸包进来了。
“油条,包子。”
他抬高手,语气颇有些讨好的意思,屋里乱成那样,确实够她累的,但愿她今天开窍,同意请丫头回来。
“好了,知道你们的这些坏心思,去吧,请人去吧,姑奶奶我现在连吃东西也没力气了。”
云雪裳揉着酸痛的手臂,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光抢了我们的,还是抢了别人的?”
安阳煜将油条撕成小块块,往她嘴里塞,她一面嚼,一面含糊不清地说道。
“抢了好些人家的。”
安阳煜脸上闪过了一丝寒意,他去镇长那里了,明为告状,其实是打探一下风声。镇长说那个捕头姓牛,是县太爷的小舅子,在乡间一向横惯了,吃东西买东西从来不付银子,谁敢多说一个字,便会捏造出罪名来塞牢里去。如今出了墨教这等事,他还不好好利用一下,让自己发笔财?
“喂!”
心里有气,不免走神,一块油条塞进她嘴里,居然没有松手,反而用了劲往里面摁去,云雪裳差点透不过气来,吓得连掐带打的,让他回过神来,这才连忙松了手,赔起不是来。
“你,你想谋杀亲老婆,再讨小老婆是不是?”
云雪裳夺过了油条,自己啃了起来。
“倒是想,如今倒打不过你了。”
安阳煜揉着被她掐紫的手腕,云雪裳斜过眼,看向了他的手背,昨天伤着的地方还没褪去青紫的颜色,什么毒这么厉害,如果是轶江月在就好了,肯定是一药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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