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海的威压之势,让沈老夫人无端端地起了个寒颤。
明明贺祈年只是一个后生,却让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贺祈年的话语也同样地冰冷:“沈老夫人明明尚且耳聪目明,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呢?
我今日便把话摆在这里,我非沈晴砚不娶,不可能换做旁人。
你竟然说晴砚年纪还小,议亲尚早,我自然也等得起。
待到晴砚及笄之日,便是我来求娶之时。旁的话,还请不要再多说了,伯父伯母告辞。”
沈老夫人的脸黑得赛过灶膛里的碳渣,被贺祈年这番不恭顺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
贺祈年不舍地看了沈晴砚一眼,今日不是他们说话的好时候,随即他也不管生闷气的沈老夫人,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沈老夫人等到贺祈年一走就开始拍手跺脚:“这样的人,真是没有一点礼数,眼里压根儿就不敬长辈,索香你不嫁也罢,祖母之后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沈老夫人还在喋喋不休地絮叨,阮氏早已经听不下去了。
身为长辈,这样不讲道理,又怎么能要求晚辈敬爱有加呢?
阮氏领着沈晴砚就告退离去,再多待一会儿,她都要被沈老夫人的贪婪嘴脸恶心坏了。
沈牧看着阮氏沉声离去,便知道她心里憋了气。可他作为儿子,也不能指责自己的母亲。
两头为难之下,他还是追了出去。走之前还是不忘和沈老夫人行礼:“母亲这几日也累坏了,还是在佛堂继续清修,安享儿孙之乐吧。家中的事有阮氏听您操心,您还是别掺和了。儿子告退。”
这便是在嫌沈老夫人指手画脚的碍事了,沈老夫人气得直拍桌子。
这一个个的都反了天了不成?这贺家的小子蛮横无理,她说几句就说出错了?说到底,她不还是为了这个沈家?临了了,一个个来数落起她来了!
沈老夫人气得把手边的青瓷茶盏都掷出去,砸碎,还是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顺畅。
沈索香贴心乖巧,重新给她沏了茶,手不住地给她顺着气。
沈老夫人总算缓和了些,看着沈索香又怜又爱:“你这样乖巧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他看不上你,是他眼瞎!你放心,没了娘还有祖母在呢!我绝不会叫你受委屈,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婆家!”
沈牧追着阮氏而去,可阮氏心里分明存了气,脚步迈得极快,摆明了不想让他跟上来。
沈牧阔步向前口中喊着:“夫人,等等我。”
阮氏听到反而走得更快了,沈晴砚被娘亲拽着疾步向前,感觉自己都快要摔倒了,幸好沈牧及时解救了她。
沈牧一把抓住了阮氏的手腕,有力的大掌镣铐似的把她锁得严严实实。
阮氏甩了好几下也甩不掉,又气又恼,脸也不由得红了起来:“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沈牧看着她因为羞愤而染上飞红的脸,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新婚之时,她曾经也是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子。
只是后来生活的琐碎磨砺着他们,再不如从前。
他不自觉放软了语气:“我只是想夫人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要憋在心里。”
阮氏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叉着手臂轻嗤一声:“行啊,你让我有话直说。那好,我问你,你能让你母亲把那些话收回去吗?
我知道贺家那小世子,从小金尊玉贵,千娇万宠地长大,虽然本性不坏,可到底是染上些纨绔子弟的气息。他求娶晴砚,我并不能放心。
可老夫人这明晃晃的偏心是怎么回事?怎么她沈索香可怜我就要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嫡长女,越过晴砚一截去吗?那谁来可怜我的女儿?”
沈牧回答当然是不能,他沉默着,思索该如何让她不那么生气。
可阮氏看着沉默的沈牧就更加生气了:“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这么多年,我早就见识过了,可笑我竟然还以为你已经改变了许多!
你也不用再拦着我了,沈家既然容不得我们娘俩。我这就带着我女儿回娘家去,我的女儿有我心疼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