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橘黄色灯光下她的声音显得无比脆弱且不真实。
笔记本里是一封封的信件,信封,信笺,邮票都很规整的放在一起,字迹清秀而有力。千期月从茶几上摸了一盒抽纸,她不想弄湿这些他最后留给她的东西。说起来,这些信最后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她可是多多了,只可惜,无论她再怎么想,他终究是不会再回来了,就像这些已经被保存得很好的信纸也已经开始泛黄了一样,即使她再怎么珍视,终归还是败给了事实。那些蝇头小楷很方正的站着,守卫着信的主人想要传达给她的心意,哪怕再也回不来。“阿溪……”她就知道,不管怎样,只要开了头,总会哭一场的。她关了灯,黑暗里泪水滑落的弧度没有人看到。
另一边,杨嘉画已经在卓锦城外面徘徊了将近一个小时了。他被千期月抛下的时候也就才六点多的样子,吃了饭,打包好吃的也不过才七点。打车到了卓锦城门口他却突然就踟蹰了,他不觉得千期月是个很早睡觉的人,但是现在打扰她真的好吗?分别的时候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深吸一口气,他终是抬脚进了小区,他和她之间已经差了好几年了,再不快点熟络起来的话,她什么时候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他都不知道。
可是,在千期月楼下他遇到了麻烦。之前他第一次和千期月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门口的保安大叔很严格。他本以为保安大叔的记性足够好,能够记得他这张长得不算差的脸,可是现在来看完全是他自己想多了,保安大叔看了他好几眼,搜遍了脑子,愣是没找出这号人来,不得已,只能让他在门口等着,他去联系千期月。可惜的是,千期月一直没接。似乎是没听见,要不就是没在家。后一个可能性让杨嘉画眉头锁紧,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是黑尽了,要是她出去了万一遇到什么事还了得?
千期月不接保安大叔的电话,杨嘉画也没办法,只能提着保温桶在门口等着。保温桶自然不可能是店家提供的,是他匆忙回了家一趟取的保温桶,然后一路奔过来的。保安大叔对他还算好,看他脸色有些白,让他到大厅里来等,外面毕竟不安全。这么一副小身板,万一在卓锦城出了事就是他这个保安的问题了。
可是杨嘉画拒绝了。在楼外的树下,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千期月家的灯光是否亮着,这样他会觉得安心。他实在要坚持,保安也没办法,只是让他呆在他视线可及的范围之内。杨嘉画点头,抱着保温桶走向树下,双手交叉护着手里的保温桶,不时抬头看看千期月的窗户,心里五味杂陈。
等千期月收收好心情,平复情绪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她点亮客厅里的灯,突然而来的白色光线让她有些不适应,眯着眼等了一会,适应了之后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今晚似乎有些放肆了,眼周有些不适。刚刚放下杯子,玄关处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找她?她按摩着眼周,一边接起电话:“你好。”那边的保安大叔听见终于有人接电话了,长舒了一口气,那个男孩子,在树下应该等得不耐烦了吧:“上次跟你一起来过的那个男孩来找你了,要放他进来吗?”
上次一起来过的那个男孩?是杨嘉画?千期月有些意外,复又提着话筒看了看自己的背后:地板上堆满了白色的纸巾,实在不是个接待客人的好地方。叹气:“算了,我下来吧。”随意裹一件外套,千期月踩着一双平底鞋提了钥匙就出了门。
到楼下的时候,杨嘉画已经在大厅等着她了。看见她走过来,他很明媚的笑起来,本能的想要向她走去,刚抬腿脚下就一个趔趄,身体一歪,向地面倒去。千期月眼疾手快,跟保安大叔使个眼色,一捞一撑,好歹是稳住了身形。“你来干嘛?”千期月扶他坐回凳子上,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
“哭过了?”杨嘉画听她的声音就知道不对劲,再看看她红红的眼睛,顿时明白了。千期月倒也没解释,干瘪瘪的点个头算作回答。杨嘉画也不逼她,走进保安室拿出带来的东西,轻轻说:“这个是给你买的擦额头的药,还有这个保温桶,里面装的是我中午想邀你吃的东西,你可以把它当夜宵吃。刚刚哭过的人,补充点能量也好。”声音很柔,像是最暖的棉花,听得千期月心里莫名的钝痛。
“目的呢?”即使她现在的情绪不怎么好,可也知道面前的人不简单。她对他,总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杨嘉画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顿了好一会才说:“不要生我气好不好?”他的语气很委屈,似乎受了什么大冤一般,眼神颤颤,好像她生气就是他的什么大罪一样。千期月也没想到杨嘉画的要求居然是这个,迟疑了一下,她还是下了逐客令:“回去吧,明天要上班。”这已经是千期月能做出最大退步了,杨嘉画也明白,如蒙大赦一般笑着,完全没有一丝杂质。
似乎是站得太久了的关系,杨嘉画离开的时候脚步有些蹒跚,看起来有些令人心疼。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千期月才开口问保安大叔:“他来了多久了?”保安大叔皱眉:“七点多的时候就到大门外了,他在大门外徘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大门的老李还要我注意一下看他是不是小偷来着。”七点多?也就是他等了将近三个小时!
千期月若有所思的提着药和保温桶上楼,脑子里混乱一片,下意识的喊出一个名字:“阿溪……”
——————作者的话:昨天输液忘了更新,对不起各位,今天两更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