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吗?至少一刀,哪怕是擦伤也可以。”
“可以一试。”我也没有万全的把握,下次与暴烈战斗的时候,他必然会比上次更加谨慎,“你的方法是什么?在刀刃上附上猛毒吗?”考虑到她是医生,那么她或许也对毒素有所研究。
“没错,是毒素。”她揭开了谜底,“确切地说,是从活死人的血肉中提炼出来的诅咒之毒。本来灵能者是能够对抗这种毒素的,但若是将浓度提升至极高,那么连灵能者也会中招。”
“原来如此。”我点头,“如果是活死人之毒,甚至能够感染他现实中的身体。是这样吗?”
“不……像他这样的梦境技术者,即使让他在梦境里中了活死人之毒,他很可能也有办法在现实中苏醒的同时,将毒素留在梦境里。”她说,“所以不仅仅是让他中毒就可以了,还要让他在梦境中毒发身亡。”
闻言,我心里浮现出了疑问。但我暂时压下了这个疑问,转而去问另一个问题,“身亡?不是变成活死人?”
“活死人之毒的本质是诅咒,也即是死气之力。换而言之,就是绝望的灵能。将其打入暴烈和我这种灵能者的体内,就会使得灵能失控,继而身亡。”她解释。
之后,我们又商量了一些契约上的细节问题,主要是防止在合作过程中双方忽然叛变。
然后拿着契约物品,对着远处的忘却之月正式宣读了一遍契约内容。期间没有任何光芒出现,但忘却之月誓言本来也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完成以后,我就准备砍下都灵医生的头颅,以满足脱离梦中梦的条件。
她默默地背过身去,忽然又回过头,对我说:“关于你的二重身……”
“怎么?”我问。
“哪怕他表现出了主动回归的意思,也不要让他主动回归。”她说,“务必以结束他的生命的形式让他回归。”
“那样我就无法看到他的记忆了。”我说。这也是两种回归方式的唯一差别。
“他此时的心理很可能远比你更加混沌。”她说,“不让他的思想进入你的内心世界是最好的。”
我点点头,姑且表示自己听到了,但做与不做是我的问题。
她把头转了回去,像死刑犯一样跪在地上,又像祈祷一样将双手握在身前。或许即使是她也害怕在梦境中被人杀死吧,但我会以她来不及感受到的速度杀死她。她用后颈对着我,这也正好是方便我下手的姿势。
巨大的忘却之月在天边缓慢沉没,银色的光辉遍洒小镇。
我站在避难所的天台上,对着默然等死的她,举起了手里的锈蚀砍刀。
下一秒,刀刃带着风音挥落。
*
在都灵医生死亡之后,我也脱离了梦中梦。
不,与其说是脱离了梦中梦,莫如说是梦中梦整个蒸发了。那是都灵医生所做的梦,自然会因为她的死亡而蒸发,而我则被存在于小镇噩梦的身体吸了回来。我在苏醒以后,反射性地辨别周围的环境,然后发现自己仍然身处于衣柜之中。
而且我仍然佩戴那短喙鸟嘴面具,穿着那黑色残破斗篷,握着那锈蚀砍刀。
我推开柜门,走了出去。
虽然周围没有照明,但我能够凭借自己在黑暗中的视力辨别出来,这里仍然是都灵医生的房间。而与梦中梦不一样的是,这里相当整洁,床铺也完好无损。不会有错,我回归了小镇噩梦。但古怪的是,都灵医生不在那张床铺上。
是因为她先于我醒来,所以先去准备那活死人之毒了?
忽然,房间的角落传来了一丝丝动静。
听上去像是火柴摩擦燃烧的声音。我这么想着,转头看去。只见我的二重身——徐福正站在房间的角落。他一声不吭地用烧着的火柴点燃了角落烛台上的蜡烛。在他发出声响以前,我竟一无所知。我重新环视一圈房间,这里的确再无更多人了。
徐福将火柴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拿起放在旁边的原木手杖,对我露出了微笑。
但是这个微笑相当短暂,他重整表情,蹒跚地向我走来。
“这里过去多长时间了?”我问。
“已经足足七十二小时了。”他的回答令我心中一沉,但他却又说,“但为时不晚。”
我不解其意地看着他,而他则用完好的左眼静静地看着我。
沉默支配了这片小小的空间。在对视中,我无比强烈地意识到,眼前的徐福,的的确确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
忽然,他松开了压着手杖的右手,手杖歪倒在地。然后他从怀里拿出来了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短刀,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难不成他要用这东西与我战斗吗?
“怎会如此。”他摇头。
说完,他利落地反过手,将刀刃刺入了自己的心脏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