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的话没有半丝的迟疑,句句铿锵有力,让那掌柜的大吃一惊。
不禁反问道:“小主子,你如何能肯定?”
冷怀瑾又是一笑,指着东南方位道:“日从东起,财从东来,整个沐阳街的上空都泛着紫气,这是大富大贵之气,掌柜的反正已经走投无路,何不放手一博呢?”
这话正戳中了掌柜子的难处,生生的将他之前的小心思戳得七零八碎,只觉得面前的小姑娘哪里是任人欺凌的小孩子,根本就是一匹野心勃勃的狼啊。
到最后,一百两的价钱,直减半,一间诺大的酒楼便被冷怀瑾盘了下来。
店里有几名老伙计,她也干脆留下了,毕竟已经在这条街做熟了,对这里的环境和客源都是了解的,她也懒得再请人了。
签好买卖合约,收了地契,交了银子,她便将几名伙计招了过来。
小手指在桌子的边沿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一双眼睛在众人的身上绕了一圈,懒懒吩咐道:“这酒楼以后会以酒水为主,你们先同张大哥记一下酒水的名称,以及功效,把这些学好了,工钱我少不了你们的!”
说罢,眼神一甩,便将这任务交到了张全的手里。
她正要走上二楼去瞧上一瞧,身后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姑娘小小年纪,心思却灵透的很呢,不知府上何处?在下不才,也懂一些绵薄的酿酒之术,不知道可否向姑娘请教一、二?”
冷怀瑾踏上楼梯的脚步生生的定住了,双眼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瞪得滚圆,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般,僵在了原地,耳边久久回响着这个声音……
熟悉!
她怎么可能忘了这个声音?
转身,大而明亮的双眼中惊喜和惊悚交替接应,寻声望去,却见那小窗低下坐着一名头戴斗笠的男子,阴暗的环境将他整张脸都隐藏了起来,只能看出他大概的身段。
灰布麻衣,背上背着一个深蓝色的小包袱,似是远道而来,又似要踏足征途。
她好不容易压制了心中的激动,以同样低沉的声音回应道:“这位大哥请讲!”
黑暗中那男子慢慢的喝了一口酒水,身形笔挺,慢悠悠道:“酒之道在于香和醇,敢问姑娘,以何为引?”
冷怀瑾淡然道:“自然以水以材为引!”
那人低低一笑:“又以何为辅?”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一步一步朝那人走去,嘴里缓慢道:“以曲为辅!”
一问一答,便是上一世,她的师傅教给她的入门之道,她劳记于心,这一世重生,她心里最感激的人,便非这位师傅莫属了。
随着冷怀瑾脚步的靠近,男子猛的站了起来,一抹从窗口透进来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伸手摘下了头上的斗笠,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便呈现在她的面前。
斜飞入鬓的剑眉下嵌着一对含笑的水波眼,眼纹微微上挑,使得他即使静默不语,也似是温文含笑般侵噬人心。
冷怀瑾几乎忍不住要唤出他的名字——墨殇。
“说的好,听姑娘这一番说辞,在下倒对姑娘的酿酒术有些好奇起来了,敢问姑娘的酒庄可缺人手?在下刚从他乡来此,无处避脚,不知……”能否行个方便,明明是极为卑微的话语,但从墨殇的嘴里说出来,便有一种让人浑身舒畅的感觉。
他含笑的望着冷怀瑾,分不清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说在打算些什么。
“我冷家果园全真缺了个人,缺了位帐房管事,不知公子可有意向?”冷怀瑾回视着他,却不是她不想让墨殇酿酒,或是怕墨殇抢她的生意。
上一世,她死得太早,没能弄清楚他的身份,窝在陈王府的目的,但却能肯定,他……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因此,这一世,她希望能扭转一切,包括墨殇。
“好!”却没想到,对方竟给了他这么一个职位,墨殇的嘴角微微一抽,很快便愉悦的应允了下来,收拾东西,随着冷怀瑾回到了冷家果园。
……
鸟语花香,回廓流转,处处一派春意盎然之气,在刘家小花园后的一片水谢楼阁当中,乌氏正低头喝着下人新泡好的碧罗春,妆容精致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心情似乎极好。
“景儿,听闻近几日你都在酒庄里学东西,可学到了什么?”吃下一颗乌黑的葡萄,嘴里甜甜的,乌氏说起话来,便也软糯了几分,看向自己那一直教不好的儿子,倒也没之前那般严谨了。
刘景正思索着什么,乍一听到乌氏的问话,眼中还泛着几分迷茫的抬起头来,问道:“娘,同样是果类,为何我用了好几种水果,却酿不出冷怀瑾的所配的方子中的香醇?”
乌氏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扬手示意楼阁里的下人都出去,这才慢悠悠的直起身子,颇有兴趣的说道:“哦?这几日你便是去试酒了?”
这孩子,自小便对酒水没多大兴趣,前些日子去酒庄和铺子走动,也是被乌氏逼着才去的,这会儿怎的就主动起来了呢?
“嗯,孩儿这不是听娘的话,多熟悉咱刘家的产业么?”刘景似乎学精了一些,眼珠子一转,上前便替乌氏捏起了肩膀。
一看他这架势,乌氏的心里已经有了底了。
自己生的儿子,想什么,她又怎会不知?
刘景已经好些日子没来乌氏这里请安了,这一过来,第一句话便是有关冷怀瑾的,再想想,他如今也十四了,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只是没想到,第一个让他动心的姑娘,却是个乡下的没背景的小女孩。
乌氏双目一转,脸上已经泛起了愉悦的笑意,嗔怪的拉了刘景的手,温和道:“景儿,你奶奶年岁大了,总问我你的婚事,你自己可有看上的姑娘?”
一说到这个,刘景的一张脸立即涨成了猪肝色,眼神闪烁间,支支唔唔道:“这……没有,孩儿还小!”
乌氏掩嘴一笑:“确实还小,娶妻是早了点,但纳个妾还是可以的!”
她心里盘算着,那丫头确实是个机灵的,上一回,卖酒,她却卖了个方子,白纸黑色,买卖干净,一方面,断了与刘家的牵连,另一方面,也间接的挡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乌氏认为,她年纪小,又出身乡下,是不懂得什么欺君之说的。
只是,她有一手好手艺,若是能到刘家来,为刘家状大家业,岂不更好?
因此,上一回冷昌修高中,她才差了刘景前去冷家道贺的。
“纳妾?”一听这词,刘景原本还红通通的脸上血色尽褪,眉心也不悦的蹙了起来,在他的心里,冷怀瑾又怎能与人为妾呢?
以她那一丝亏也不肯吃的性子,只怕宁愿终生不嫁,也不会被人踩在脚底下的。
“怎么?你到底看中了哪家的姑娘?说来给娘听听!”乌氏一看他这反应,便知道自己猜中了,顺着他的话,便套了下去。
“不,娘,怀瑾她不会肯做妾的!”刘景激动的抓住乌氏的手,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燃起一丝期翼,乌氏可是他的亲娘,平日里将他捧在手心里,他要什么,乌氏都会想尽办法来满足他,想必……他若是想娶冷怀瑾为妻,乌氏也不会拒绝他吧?
刘景天真的盘算着。
“不做妾,还想做妻不成?我们刘家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高攀得起的,你可别忘了你哥哥被休掉的那个女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乌氏脸上仍旧泛着淡淡的笑意,眼中却是冷冽一片。
在她的心里,儿子永远是对的,要怪就只能怪那只迷了儿子心的狐狸精。
刘景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再做声,失望的垂下眼睑,正要退出去,却被乌氏抓住了手腕,亲切道:“这事是你去说,还是娘去说?”
她便认定了,以冷怀瑾那样的出身,给她一个妾的名头,也是求神拜佛了。
“听娘的!”求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刘景已经没了心思,淡淡的回了句,便失望的退了下去。
一眨眼间,已经四月初,天气渐渐转暖,万物复苏,桃李芬芳间,整个果园都洋溢着丰收与劳作的喜悦。
各种酒品争相入窖。
墨殇来到冷家果园已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每每听闻果园中又出了新酒种,都是眼馋嘴馋,想要一探究竟,却是那处酒庄里出处的都是冷怀瑾身边信得过的人,以他这种初来乍道的新进人员,早早便被挡在了三重之外。
久而久之,他对那酒水的配方与酿制方法是更加的好奇起来。
好在,冷怀瑾买在西城区的那一处酒楼,终于装修完毕,这日张灯结彩,挂上了崭新的牌扁,正氏更名为‘冷记酒楼’,这一日,她派了数十名属下,跑了足足二十条街,派发试业传单,但凡这一日前来酒楼的消费的宾客,随意点一壶酒,便可以免费送两碟小菜。
这样做生意的手法,便是新奇的很。
但凡经常上酒楼的人,都只听过开业送酒的说法,却还没听过,点酒送菜的说法,因此,一时之间便成了整个西城区的热门话题了。
不少人前来蹭便宜,心想着,这酒水再好,哪里有菜值钱?
墨殇有幸前来帮忙。
也亲眼见识到了,原本冷冷清清的沐阳街,今儿个竟热闹了起来,一些临街未开的铺子都争相开了门,伙计们热络的招揽客人,也不知道是受谁的指点,这一带的铺子都做起了促销生意,使得一些爱拣便宜的人,应接不暇。
刚到午饭时辰,冷记酒楼里便坐满了宾客,每桌的人都默契的只点一壶酒,再加两个小菜,若是觉得吃不够,便加一壶酒,便又加上两个小菜。
这么一来,一些贪便宜的人,便觉得值了。
客人是吃得高兴热呼了,里头的厨子们却忙得应接不暇。
“爷,冷小姐这不是要跟您抢生意么?”赵城满脸黑线的望着前头脸色阴晴不定的少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嘴角抽搐的厉害。
“她若有这本事,爷不介意将生意都交给她去管!”赫惊鸿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赵城一眼。
赵城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是啊,这爷的生意不就是冷小姐的生意,他这猪脑子,到底说了什么不讨好的话呢?
小眼神弱弱的看着赫惊鸿正要纠正自己方才的错误表达,却发现赫惊鸿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诡异的笑意,他胸口一颤,一抹危险的气息闪过脑海。
“你明天将萧一派过来,给怀瑾打打下手!”轻描淡写的说这一句,赫惊鸿的视线又回到了那川流不息的酒楼门前。
心里不得不佩服她的经商手段,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样的法子去说服这周边的铺子和她一起玩这个以退为进的游戏。
噗……
赵城胸口一疼,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萧一可是赵城身边的心腹,此人功夫了得,有他在,赵城才敢随处乱闯,这赫惊鸿居然一开口就要拿他半条命啊,果然是……见色忘属下啊。
亏他说得出来,让赵爷的第一爱将去给那小丫头片子打下手……
心里虽然腹诽了一百遍,但赵城面上却还是得恭敬的说一句:“好,听爷的!”
赫惊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新跳上马车,吩咐道:“爷这一去少则十天,多则一个月,这里便全交给你了!”眼神一指,赵城立马明白过来,爷这是不放心冷怀瑾的安危呢。
但是爷……属下的安危您就不管了么?
赵城擦着眼泪恭敬的朝着马车一拜,咬了咬牙,上了自己的马车,往邀月楼赶去。
“好酒,好酒……老子还没喝过这么烈的酒”一名壮汉拿着已然空空如也的瓶子拼命的摇了摇,好不容易摇出一滴,生怕浪费了,对着瓶口便接进了嘴里,语罢,还啧了啧嘴角,意犹未尽的舔了舔。
旁边一桌的转过头问了句:“比起刘家酒庄的酒如何?”
又一桌的人回过头来,答曰:“更烈更醇!”
冷怀瑾倚楼听着这些人的闲言碎语,嘴角的弧度慢慢的扩散开来,第一步,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待大多数人尝到了这酒水的滋味,她再正式营业,将这一带都规划起来,先不说整个商州,单单西城区的这些人,便会乐于再回到这条街了。
正在大家喝得正欢之际,在外头揽客的小伙计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大伙一惊,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警惕起来,却不想,他惊恐的高嚷着:“大掌柜的,刘家派人来道贺了……”
话音刚落,又一人惊呼起来:“大掌柜的,关知县派人来送贺礼……”
这惊诈还未落下,又一人喊了起来:“大,大掌柜的……商州好爷送来贺礼,赵爷亲自来了!”
这一下,整个冷记酒楼都炸开了锅。
原本还抱着占小便宜的宾客们,这会是大气也不敢喘,双眼瞪得直直的望向门外。
果然,刘家二公子翩翩而至,紧接着,衙门的人恭敬的送来贺礼,赵城赵爷带了名身强体壮的汉子,也一路款款而来。
冷怀瑾噗的一声,差点笑出声来,看来……又有人来给她打招牌来了。
招待好刘景进二楼的雅间,冷怀瑾不得不做做样子,招待一下赵城。
“冷小姐,好爷的礼送到,请签收!”说罢,心里滴血的将身后的男人往前一推:“萧一,这位是你的新主子!”
那面色冷酷的男子也不介意对方只是个七岁大的小女娃,抱拳道:“萧一见过新主子!”
敢情那家伙是给她送随从来了,挥挥手,收了。
赵城心已经滴血,酒也没心思喝,便声称有事,急急的回走了。
这位萧一,想必是位暗卫,刚收下他,人也不见了踪影,冷怀瑾试着一招手,他又诡异的出现在她面前。
她身边倒真缺了这么一个人。
上到二楼的雅间,刘景正独自深酌,她让人上了一些小菜,便也一同坐下:“二少爷这是有心事呢?”
敢情还以为是来道贺的,原来是来解愁的,这么一想,倒觉得自己像那的姑娘了。
“怀瑾,我娘说……想见见你!”刘景低下头,一张脸已经红成了猪肝色,眼神却是不敢望向对方,心跳如雷打,这还是刘景第一回怕成这样。
冷怀瑾错愕的瞪圆了双眼,捏在手指中的杯子松了松,险些坠落在地……
这话……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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