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张玉。他把众位小英雄带到府中,挨着个儿地作了交待。小太保领命,各自归府。
次日未时,陈友谅发兵,攻打江东门。张玉闻讯,披挂整齐,升坐帅府,把副元帅薛凤稿和大将姚猛、吴良,以及各位小太保请来商量。
张玉道:“本师受皇上重托,负守卫京师之责,关系重大,非同儿戏。陈友谅胸怀野心,一再与我主为仇。今又领兵犯我京城,实乃本朝一患。愿诸位协力同心,杀敌报国。”
薛凤稿说:“请大帅放心,我等愿与京城共存亡。”
张玉点头,操起大令分派道:“姚将军与府尹梅四祖同守内城,严防奸人捣乱。如发现可疑之人,立斩不赦;吴良将军领兵三千,保护皇宫及各府的安全;薛副元帅领兵一万,把守水旱十三城,以防敌兵偷越城池。各位小太保,随本帅出征。”
众将领命,分头而去。
张玉命中军大将梁云,点齐精兵一万二千人,放炮三响,开关落锁,杀出东门。
张玉将人马埋伏在江东桥两翼,由两千弓箭手射住阵脚,他亲带七名太保,立马桥头,向前观看,但见敌兵似海浪,旌旗遮日光,战鼓咚咚响,刀矛闪寒霜。铺天盖地,无边无沿,盔甲鲜明,龙腾虎跃。再仔细一瞅,见纛旗之下,立着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见此人:金甲红袍,青马大刀。谁?南汉王陈友谅。身后甲士林立,虎视眈眈。
张玉看罢,挺枪跃马,来到阵前,高声喝喊:“对面可是陈友谅?”
陈友谅单手背刀,手捻三绝胡须,洋洋得意地说道:“不错,正是本王。你不是张玉吗?”
张玉点了点头:“嗯!陈友谅,你这个人面兽心之徒,无故犯我城池,杀我臣民,本帅正欲兴师问罪,尔却送上门来。还不过来送死,更待何时?”
陈友谅听罢,冷笑道:“张玉,你是个聪明人,别办糊涂事。也非本三小看你,就凭你能守住南京吗?眼下,本王亲统大兵二十万,战将数百员,已将南京团团围住。可以说战无不胜,无坚不摧。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若明白事理,赶快献城归顺;你若执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条!”
徽州王左君必也鼓着蛤蟆眼,扯开破锣嗓,喊道:“张玉,放聪明点儿!我们早就知道,南京兵微将寡,朝大空虚,你还逞什么能耐?不如早些投降,哥们儿保你吃喝不愁。”
众反王听了,不住声地狂笑。
张玉大怒,刚要出战,忽听身后有人喊话:“杀鸡焉用宰牛刀?大帅,把这帮坏蛋交给我吧!”
张玉回头一看,正是常遇春的长子常胜。他略一思索,说道:“你要多加小心。”
常胜笑着说:“请大帅放心。”说罢,催开战马,手舞长枪,直奔两军阵前。
张玉把马一拨,回归本队,观敌-阵。
常胜冲到阵前,用枪点指,厉声喝喊:“陈友谅,有种的过来,和你家小爷爷大战三百合!”
众反王抬头观看,两军阵上闪出一员小将!但只见:
狮子盔,张口吞夭,
朱雀铠,虎体遮严。
素罗袍,藏龙戏水,
八宝带,高贵长绵。
护心镜,亮如满月。
肋下悬,玉把龙泉。
梅针箭,密插宝袋,
犀牛弓,半边月弯。
凤凰裙,双遮两腿,
鱼-尾,钩挂连环。
掌中枪,神鬼怕见,
胯下马,走海登山。
真像哪吨三太子,
飞身跳下九重天。
陈友谅看罢,暗中叫绝。略停片刻,对左右说道:“天底下竟有这样的英俊少年。谁去战他?”
“某家愿往!”话音一落,身后钻出猛将苏成。他催开枣红马,手擎三尖两刃刀,来到阵前,紧勒丝僵,问道:“对面这个小娃娃,报上名来!”
“我乃常胜是也!你是何人?”
苏成恶狠狠地说道:“老子纵横九省,艺压三江,大将苏成便是。”
常胜道:“原来是无名的小辈。少爷的枪虽快,不扎无能之人。你赶快回去,叫陈友谅过来送死!”
苏成听罢,气得哇呀暴叫:“小娃娃,胎毛未丰,乳臭未干,竟敢口出狂言。来,今日叫你尝尝爷爷的厉害。”说罢,抡刀就剁。
常胜一不慌,二不忙,翻着眼睛往上看着。眼看大刀到了,双手横枪往上一架,大刀正砍到枪杆上,“当啷”一声,把刀崩开。还没等苏成变换招数,常胜的双手一抖,大枪奔苏成的咽喉刺来。苏成赶紧往旁边一闪身形,这一枪扎空了。苏成使了个金龙缠腰,大刀奔常胜拦腰砍来。常胜使了个怀抱琵琶,把他的大刀磕了出去。一来一往,二人厮杀在一处。
别看常胜年纪不大,武艺却不俗。他这条枪使得太好了,像蛟龙摆尾、怪蟒翻身,神出鬼没、上下翻飞,把苏成逼得眼花缭乱、手足无措。战着战着,常胜看出破绽,使了个压顶三枪,扎眉心、挂双眼,苏成急忙抽刀向上招架。谁知常胜这是虚招儿,他冷不丁把枪头一低,奔苏成的胸前扎来。苏成情知不好,可是,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这一枪正扎到他的左乳之下,扎进足有半尺多深。常胜阴阳一合把,把枪尖拔了出来。霎时间,一股热血喷出有五尺多远。苏成惨叫一声,死于马下。他的枣红马见主将阵亡,忙逃归本队。
常胜抬靴子,亮靴底,把枪尖上的鲜血擦净,看着敌兵把尸体抢回,这才又喝问道:“哪个再战?”
此时,陈友谅身后又有人喊道:“王爷,待我把姓常的收拾掉,给苏将军报仇!”
陈友谅点头。
这个人催马摇鞭,直奔常胜而来。常胜一看,这家伙长得又矮又胖,项短脖粗,圆胳膊圆腿,好像一个大肉墩子。只见他头顶虎头盔,身披铁锁甲,双手擎着一对双鞭。看样子,倒有一把气力。
常胜看罢,问道:“来将通名!”
“吾乃江东名将——赛周仓的周正是也!”说罢,抡鞭就打。
常胜正要动手,忽听身后马蹄声响,有人说道:“有饭大家吃,有功大家立。哥哥你累了,快回去歇会儿,把这个肉墩子交给我吧!”
常胜一看,是“坏小子”丁世英。他把马一拨,笑着说:“兄弟,多加小心。”
“没事儿!”
不提常胜回归本队,单说丁世英。他把战马一提,来到周正面前,上一眼,下一眼,这个看呀!一边看,一边念叨:“我说你这个人,长得怎么那么难看?比水缸多四条腿,比菜墩子多个脑袋,真是人间的怪物,让人看了多难受哇!活着也丢人现眼,快死了得啦!”
周正一听,气得直哼哼。心里说,这小子的嘴可太损了。他抬头一看,吓了一跳。怎么?见对面这个人:又瘦又小,脸上干巴巴的,没有血色。没有眉毛,小三角眼,眉角朝下耷拉着,歪鼻子,薄片嘴,满口大板牙,两只扇风的耳朵。身穿青衣,头顶小帽,腰里系着一条绳子。两只鸡爪手,托着一条光腚枪,连枪缨、枪档都没有,枪尖都生了锈啦。骑的这匹马,光板没毛,马尾巴是根肉棍,还一个劲儿地直扑棱。人也缺德,马也难看,把周正气得哈哈大笑:“山要大了,什么野兽都有;人要多了,什么模样都有。你还说我难看呢,我看哪,比你可强多了。小辈,你是谁呀?”
丁世英少气无力地说:“我说小子,你小点儿声好不好?打仗凭的是能耐,声大顶啥用?我闹病刚好,你可别把我吓着!”
周正一听,说道:“就凭你这个模样,还能打仗吗?某家不欺弱小之人,你快逃命去吧!”
丁世英眼珠一转,四外一蜇摸,悄声对周正说道:“你呀,是不知道内情,我们那个大元帅张玉算损透了!这不,城里兵马不多,他传了一支将令,把大人、小孩儿都拉出来凑数。我重病还没好,也得被迫出征。他还给我们定了个规矩,每人都得对付一个。谁要办不到,就不给饭吃。所以,我跟你商量商量。咱俩假打假战行不?哪怕打个平手,我也好有个交待。你是英雄,我是狗熊;你是大人,我是孩子。大概你不会不答应吧?”
周正听了,心里合计,嗯,小孩子不会说瞎话,城里肯定缺兵少将。要不,这个病孩子还能出阵吗?
诸位,周正信了丁世英的话,可上当了。也不光是周正,但凡头一次跟丁世英打交道的人,几乎没有不上当的。他生来就是一副病态,其实,一点儿病也没有。他使的这条枪,乃是著名的兵器“独牛战杆”,连宝刀、宝剑都剁不动它。他骑的这匹马,名叫“千里橡皮驹”,它也不是没毛,它是和大象一样,毛太短,紧贴到身上了。这匹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是一匹出名的宝马。周正是个一勇之夫,哪晓得其中的奥妙?丁世英一贯以病骗人,要不,怎么得了个“坏小子”的绰号呢?
书接前文。周正想罢,冷笑道:“好吧,本将军成全你了,陪你走几趟吧!”
丁世英满口称谢,一晃独牛战杆,奔周正当胸刺来。不过,他这一刺,连一点劲儿也没有。周正漫不经心,用鞭轻轻地往外拨开。丁世英又扎第二枪,奔他的颈嗓。周正一歪脑袋,又问了过去。丁世英双手一抖,又奔周正的小腹扎来。周正一看,这条枪直哆嗦,看样子都有点端不住了。他也不躲闪,大大咧咧地用鞭往外拨拉。哪知,没有拨动;再用力,还没拨动。刹那间,就见丁世英的三角眼瞪圆了,两只胳膊也由细变粗了,大吼一声,洪若撞钟:“小子,你就死在这儿吧!”那独牛战杆一扎有千斤力气,一下子刺透周正的小腹,枪尖从后腰都露出来了。周正口吐鲜血,撒手扔鞭,死于非命。
丁世英把死尸挑在马下,又现出了病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你这个人长得太糟了。怎么刚一碰就完了?哎哟,可累死我了!”
此时,陈友谅和众反王看得真切,一个个把鼻子都气歪了,命令军兵将周正的尸体抢回。
徐州王李春跟周正非常要好,又是干亲家,哪有不痛之理?他大吼一声,飞马冲到了世英面前:“小辈休走,着刀!”
丁世英把千里橡皮驹一拨,将刀闪过,说道:“你们都想欺负我这个病孩子呀!”
“呸!”李春骂道,“少他娘的装蒜!拿命来吧!”说着,又是一刀。
再说雌雄眼常茂。他是各家太保的“元帅”,大家都听他的指挥。他见了世英打了胜仗,心中痛快,扯开嗓子喊道:“我说病孩子,见好就收吧,回来歇一会儿,有人替你!”
丁世英见“元帅”发了话,不敢不从,于是虚晃一招儿,策马回归本队。
常茂看了一眼野人熊胡强,说道:“我说野小子,该你的班儿了,快过去把那个家伙弄死!”
“知道了!”胡强答应一声,手舞虎尾三节棍,迈开飞毛脚,冲到两军阵前,要大战李春。
欲知胜负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