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姑父已经回石渣场了,小庆姑姑想留我们吃晚饭,老马不同意,把我们俩带到了他们家。
这老马家明显没有小庆姑姑家富裕,不过,也差不到哪儿去,他们家也有车,是一辆崭新的面包车,家里边儿收拾的也不错,也是二层楼房。
吃饭的时候,老马给我们拿出一瓶酒,随后看着坐在我们旁边的小马唉声叹气,说自己现在都不想回家了,看见这儿子心里边儿就堵得慌。
我跟他说道:“叔,您别难受,待会儿咱吃过饭就去你们那工地看看,丢魂儿这个都是小事儿。”
老马看了我一眼,说道:“恐怕不是小事儿咧,我刚才回来的时候,跟几个工友说我弟弟找了师傅,能看我儿子的病,你知道那几个工友咋说的吗?”
我摇了摇头。
“那几个工友说,恐怕就是找来观音菩萨也治不好咧,跟我儿子一起挖墓的那孩子,前几天死了,那孩子父母没少给他找师傅瞧,就是瞧不好……”老马说到这儿,满脸都皱起了褶子,愁的,本来他说他不喝酒,说完抓起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气灌下去了。
我朝坐在我身边的小马看了看,一脸呆呆傻傻,一边用筷子夹菜,还一边在流口水,所幸桌子上的菜都给他单独分出一份,要不然就他这吃法儿,桌子上这些菜我们都没法儿吃了。
我心说,要是依着老马这么说,这事儿可就不像丢魂那么简单了,很多师傅都瞧不好,我去了能行吗?
从老马看我的眼神里我能看出来,他心里估计也是怎么想的,只是不想驳他兄弟的面子,其实对我没抱多大希望。
吃过晚饭,坐上面包车,跟着老马一起去工地。临走时,老马问我,是不是把他儿子也带上,我赶忙摇头说,咱先过去看看再说吧。
别看老马喝了点儿酒,开车倒是挺稳当,不过,他没敢走大路,走的都是些没有交警查车的小路,这些路七拧把拐的,感觉走了好长时间,当时也不知道是往哪儿走的,加上天黑,等到工地的时候,一下车我都迷失方向了。
这工地里整个儿显得很空旷,也没个围墙的啥的,看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我们近处一堆乱七八糟的钢筋木材,远处是几座半成品的大框架,也就是框架楼模式的建筑物,整个儿工地里也没个灯,黑漆漆的,远远看着那些空荡荡的大框架楼就跟些怪物似的,分外瘆得慌。
在大框架旁边,有一片比较平坦的地方,坐落着几个不起眼儿的小工棚,一看见这些小工棚我跟强顺就觉得分外的亲切,因为我们也经常在这种工棚里睡觉吃饭。
我问老马,“挖出古墓的地方在哪儿呢?”
老马抬手朝那几栋框架楼一指,“在框架楼后面,离咱这儿还有一段距离呢。”
老马前面带着路,我们三个很快绕过了框架楼。
这框架楼后面还是空地,看上去还是很荒凉,老马带着我们接着往前走,不过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脚下的地踩上去软乎乎的,忍不住用脚腻了一下,腻过以后地面上软里带滑,挺奇怪,蹲下身子往刚才腻过的地方一摸,湿湿的,而且是半沙化土质,这一带好像全是这种土质。
我们本地很少有这种大面积的半沙化土质,赶忙追上前面的老马问道:“叔,这工地到底是哪儿呀,咱现在在哪儿呢?”
老马扭头跟我说了一句,“咱现在在延津小店。”
延津县小店镇,现在那一带全都成了工业区,我们新乡市有名的小店镇工业区。当时那时候,这里已经进入了工业区开发的中期,很多厂矿都正在往这里建设或者搬迁。
不过,因为这里是半沙化土质,距离黄河还比较近,靠水不靠山,有钱人很少在这里选坟地,沙地不吃水,天上下点儿雨就洇到地里了,棺材埋下去很容易腐烂,而且离黄河比较近,地下水位高,弄不好棺材就给水泡了,要说这里能挖出古墓,那挺稀罕的。
往前走了能有几十米,眼前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大黑坑,长度大概在四五十米,天黑,也看不大清楚,宽度大概至少也在十米。
老马朝大黑坑一指,“就是这里咧。”
我站到坑边儿上往里面一瞧,整个黑漆漆的看不到底,看就了腿软眼晕,只想往里面栽。我心说,老马那儿子胆子也真够大的,这么一个又黑又深的坑他们也敢下。
我扭脸问老马,“这都挖开半个月了,为啥还没动工呀?”
老马说道:“老板把那棺材弄走以后,从地下就开始往外冒水,耽误了工期不说,又钱找来一个打井队,在旁边打了口井,日夜不停往外抽水,前两天坑里的水才干掉,明天准备打垫层呢。”
我再次看了看大黑坑,又问:“这时候,有地方能下去吗?”
老马一愣,旋即露出一脸惊悚,“老弟,你、你们想这时候下去呀?”
我点了点头。
老马说道:“我们工地里的工人一到天黑都不敢再往这里来了,我、我要不是为了我儿子……”
没等老马把话说完,我问道:“为啥不敢往这里来了?”
老马的脸色变了,“有、有哭声呀……”
...(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