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滢不敢休息也不敢思考,只闷头赶路,一路狂奔,一天就奔到了京城。进城后,她隐约记起祖母年之前说过父亲很得皇帝爱重,赏了个大宅子,在什么甜水巷子里。她问了人甜水巷子的方向,就匆匆赶过去。
甜水巷子附近都是高门大户之家,每家每户门前都挂着带着姓氏的牌匾和灯笼。她一家一家的看着牌匾和灯笼上的姓氏,走到第三家门户,看到的却是一片火后的残垣断壁。心里涌出一股寒气,让她惶恐不已,颤抖着身子继续向巷子里走去,直到最后,都看见有挂着“云府”二字的牌匾。看来那片残墟就是曾经的云府了。
到底怎么回事?父亲已经是位居丞相了,怎么还会遭遇这样的灭门杀害?难道是皇帝?她既悲且愤,心脏难受的仿佛要爆炸,脑子里乱哄哄的。由着马儿乱走,带着她不知走去哪里。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这是条颇为热闹的街道。旁边就是一个茶馆。她觉得必须冷静下来,好好计划下之后的行动了。她走进茶馆把马和黑豹给小厮领去喂食。然后在厅堂里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忍下不住从心底冒出的悲伤。随便点了些吃食。思考着眼前残酷的事实,她现在已是漏网之鱼,她必须保存自己小命之余,还要把云家的灭门惨案的原因查个清楚。
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温馨落后的古代而已,但是连接发生的残酷事实的揭开了黑暗隐晦的一面。她必须小心谨慎,因为远方还有她爱的祖母和祖父。她计划用一天的时间打听消息,成与不成都只能先赶回映仙镇找祖父母,带他们躲避一段时间再说。
两个年轻的男子结伴入了云滢前面的桌位。两人聊着上次说书的内容。云滢换坐到桌子的对面,离那两个男子近些,希望能听到些有用八卦。两个男子接着聊了些马匹什么的,然后其中一个开始吹嘘自己国公府的亲戚得了几匹好马。然后另一个就说有多好,能有宰相府大小姐的追风好?云滢一听到“宰相府大小姐”几个字,立马就竖起耳朵仔细听,“追风?你还提什么追风?不要命啦?”另一个压低了声音说道。
两个男子左右看了下,一个继续小声说道:“你说宰相府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衙门可查到什么了?有没有消息?”
“邪门啊,听说跟有关”说话的男子用食指指了指天。云滢背对他,没看到他的手势,听得也模糊,有些不知所云。
“真的?圣祖真人啊,这手段也太……”男子不敢说那个词,“好歹几十条人命呢!”
“好了,不要说了,莫要自找麻烦了…….”
云滢一听到“几十条人命时”,紧紧握着双拳,告诫自己必须冷静,不要冲动。接着说书先生就出来说书了,两个男子也就不再多说其他,她也没在听到更多的相关的消息。
出了茶馆她走到茶馆旁的小巷子,她挑了单独个蹲在墙边休息的闲汗苦力,假话说要雇他搬些货物到甜水巷子的云府。那个苦力一听愣了下,说道:“云府?可是云丞相府里?”
“是啊,我是南边走商的,他家管家前个月托我给带的货,今天才到京。”
那个苦力左右看了看,幽幽地说道:“难怪你不知,云府没啦!就是前几天晚上的事,起火全部烧死了,没一个活口。”
“什么?!真的?怎么回事?”
苦力两眼咕噜一转,摆手说道:“哎,不知道啊,官府不许说。”
“那我的货怎么办呢?哎呀!”云滢装做着急的样子,掏出一两碎银来,“你给我仔细说道说道?”
苦力接过银子说道:“你算问对人了。我家邻里是夜里打更的,听他说,那天半夜过后,他看见宰相府里起火,于是敲锣叫:走火了,结果奇怪的很,就是喊不起人,他正奇怪,然后就看到一男一女穿墙而出。才知道见鬼了!然后就吓晕了,天亮后才知道整个宰相府都烧没了,衙门里还找他问过话,还叫他不许乱说!”
“就算是夜里睡熟了起火,也不可能一个都没逃出来吧?云府的下人总有人会逃出来吧?街坊邻里都没人救火?”
苦力把脑袋往云滢身边凑过去,低声道:“就是一个都没逃出来,而且邻里都说没听到动静呢,你说邪门不?可不就是冤鬼来报仇的。”
云滢又问了几个问题,苦力来来回回也就这些车轱辘话,见问不出更多的信息,她就立刻离开巷子骑马奔出城外。
看来事情比她想的要复杂,仇人不是一般人,她现在很担心远方的祖父母们,只希望那两个恶魔不要去为难老人。
十五天后,当她看到的是焚烧后的镇子,一样的残檐断壁,只不过面积更大,是整个镇子!原本的青瓦白墙变成漆黑的潦倒的破屋,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是谁?!她愤怒的仰天长啸,到底为什么?残忍狠毒到竟然连一个镇子的人都烧杀了!
祖母,亲爱的祖母、祖父没了,镇子也没了,人们都没了!她趴在漆黑的土地上痛哭流涕。她的亲人、她曾经的小伙伴们、古板的教书先生和憨厚的拳脚师傅……都没了!这曾经宁静美好的小镇子,住着不到百户人家,人们安居乐业,男耕女织,如今一片漆黑死寂。为什么?凭什么!内心仇恨溢上她的双眼,她瞪着满是红色血丝的眼睛,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凶手千刀万剐!
云滢被突来的巨变打倒,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每当她看到残缺漆黑的物体,她就不由会想,这原是什么,然后自然又想起相关的人,之后不免又伤心一番。如此多次轮回,几乎入魔。
她一次次的回忆起镇子上从前欢快的时光,就越仇恨那两个丧尽天良的凶手。她替逝去的人不值,痛恨这时代的不公平,他们连伸冤都无处可申!也恨自己无知无能,眼睁睁见亲人朋友被烧杀而无能为力!悲伤和无助几乎淹没了她,幸好黑豹不离不弃,感知她的不快,竟然两天默默的守着她,寸步不离的陪伴着她。也多亏了黑豹的相伴,她才能从悲痛的深渊走出来。
她对自己说:不要再去回忆逝去的人了,把精力和注意力放到查找真相之中吧。找到了祖父母的遗骸,她把他们葬在了后院里,没有棺木也没有墓碑。看着小小的坟包,她想,等她把仇人带来时,再告慰他们吧。本想立即再返回京城查个水落石出的,可是黑豹经十几天的长途奔跑,四爪都磨烂露骨了,她实在不忍它带伤上路,只能等它伤好了再出发去京城。
镇子里是没有活口了,南边的村子里,虽没被波及,但是估计看到镇子的情况后,村民都吓的逃走了。整个村子也是鸡犬不闻,想找人问问都不能。
不知道云家到底得罪了谁?她想了许久,都没有半点头绪。她看向不远处的仙女山,目光中闪起了希望,或许哪里可以问出些什么。
云滢带着黑豹上山了。她知道山上住着三个归隐的老道士。祖父跟他们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们若是还在,或许能问出些信息。她曾跟着祖父去过其中两个道士的住处。第一个在后山的峡谷里,已是人走楼空。她前后翻看了所有地方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
第二个在东面的一个小山岭上,同样是空无一人。不过这个人估计走的挺匆忙的,日用的东西都是随手放着的,就连主人最爱惜的经书都是随手打开放在小桌上的,卧室里衣物被铺也都在。云滢猜想这人或许会回来,于是带着黑豹住了下来,开启守株待兔的等人模式。
她记得祖父跟这里的李道长最是谈的来,曾也多次邀请他到家里小住过。希望他会为了这里的经书物件回来吧。
三天已过,都没等到李道长。夜晚,她焦虑的睡不着。对亲人的哀思和未来的担忧混合出巨大的压力,压得的她烦躁不安。她披上披风,走到屋外的悬崖边上的大石头上坐下,看着宁静的夜空和仿佛触手可及的星光,心情才慢慢平缓了些。她想起前世的说法,去世的亲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在天上关注着还留在世间的至亲。无数的星辰里可有一个是祖母?还有那些曾经一起玩耍成长的小伙伴们,天堂可有风景秀丽的山湖?可还能无忧无虑的玩耍?
突然后面传来黑豹的叫声,云滢立刻跳下石头向屋里跑去。屋前小院子被月光照的分明可见:黑豹正咬着一个人的衣服,那人狼狈倒在地上正拉扯着自己的衣袖。云滢扑过去捉住那人,仔细一看,正是李道长!
当李道长看清来人是云滢时,又惊又喜,“滢儿,是你!哎呀,还好你没事。咦,不对,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京城了吗?”
云滢没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告诉他。于是反问道:“镇子上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些天去哪里了?”
李道长一听见问镇子上的事,就打了个哆嗦,原想不说的,但他看见云滢神色凄然但还算是淡定,就打消了要隐瞒的主意。然后叹了口气,转身挥手指了指屋内,就先走进了门里。
李道长先点了蜡烛与油灯,又洗了茶具,开始泡茶。等他给自己和云滢各自斟了一杯茶后,他才缓缓说出镇子被焚前后他的经历。
原来这个李道长擅长卜算之道。去年年底的时候,云怀安--就是云滢的祖父托他帮云滢跟她未来的夫君算个卦,看婚姻是否圆满。他应了下来,但之后卜算了两次都是无缘无份的卦象。李道长甚感奇怪,心想云怀安是不是把生辰八字给弄错了?不然要结亲的两人怎么可能是无缘无份?由于刚好遇着过年时节,他不好把这个事跟云老友说,想着怎么着都等过完年再问问云老友吧。
于是等过完年后,他正想下山找云老友时,他的一个朋友突然远道来访,待他送走友人后,已是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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