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看见自己变得短手短脚,就连身子也缩小到连梨花树最矮枝的梨花也够不着,俨然一个三五岁女童的模样。当时闻人笑也不觉得自己有何奇怪,便继续诵母亲新教的诗。
??后来前院有些热闹,闻人笑抻着脖子往院门口忘去,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白衣少年款款进来,他弯着如画眉眼浅浅笑着,粉雕玉琢煞是好看。
??闻人笑由衷一喜,唤道:“绎哥哥!”
??“笑儿妹妹今个在学什么诗?”少年走近了,问。
??闻人笑苦闷道:“我也不懂。”
??少年弯着身看了一眼,笑道:“你母亲对你却是严厉了些,这样的诗词大概要等你再长两岁才能领悟吧。”
??闻人笑叹气道:“可我娘总恨不得把她所有会的都教给我啊。我娘说。诗词歌赋,总要有点东西是我要学会的,不然将来没有才情容易被人笑话,”她歪着头望着少年,无不自豪道,“你知道我爹是钦国侯吧,那可是大祁最厉害的侯爷!”
??少年点头,挑眉道:“我当然知道。”
??闻人笑自己也有些犯愁,托着小脸叹气道:“哎,当第一侯爷的女儿,压力还是很大的。以后我要是不多学一些东西,将来长大了,容易被笑话成莽夫的女儿没学问,这样就很难嫁出去了。”
??“你担心得还挺远,”少年眼里尽是这个梨花下的小女童,“这也是你娘说给你听的?”
??闻人笑摇头道:“我娘暂时还不想给我这么大的压力,但我自己要有自知之明啊。我既不想别人看低我爹是个莽夫,又不想被别人笑话没学问。”
??少年伸手,在梨树间折了一枝梨花下来,放在闻人笑面前,闻人笑立刻又转忧为喜,浑然忘了自己刚刚到底在忧愁什么。
??她只知道少年折来的梨花让她感到很欣喜。
??她一边把玩着梨花,一边听少年声音如玉道:“像你这么说,你的父亲,我的父王,辅佐当今皇上扫平天下,那都是莽夫了?皇上也像你父亲那样,舞刀弄枪的,别人总不敢说什么。”
??闻人笑眨了眨眼,道:“郁哥哥的父亲也是个莽夫?”
??少年嘘道:“可不要被你郁哥哥听见了,他要发火的。”
??“郁哥哥也来了?”闻人笑道,“我不喜欢他,他老是欺负我。”
??这是另一道冷冷的声音在墙头响起:“我已经听到了。”
??闻人笑一吓,仰头便看见一个黑衣少年正垂着一条腿悠闲地坐在墙头上。他黑发如墨,一双瞳仁正睥睨着闻人笑,浑身带着一股子清贵。
??闻人笑跺脚道:“你都听见什么了?”
??黑衣少年道:“听见你说将来你嫁不出去。”
??闻人笑觉得气愤得很:“你才嫁不出去!”
??“我不用嫁,我只管娶。”
??白衣少年见闻人笑气得小脸红红,便笑着劝道:“笑儿妹妹,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将来你还有我,我娶你便好了。”
??黑衣少年闻言好看的眉头一皱,看向白衣少年道:“你莫不是她还在娘胎的时候就惦记着了?”
??白衣少年大方地笑着承认道:“是又怎么样,家长都希望我们两个能定下娃娃亲。”
??“哼。”黑衣少年从墙头跳下,很有些生气的样子,他现在闻人笑面前,忽的夺过她手里的那枝梨花,不客气地扔在地上踩了两脚,踩得稀巴烂。
??闻人笑默了默,然后扯开嗓门就响亮地哭了起来。
??就说自己最讨厌他,他最坏!
??黑衣少年看见闻人笑哭,仿佛终于有点开心起来,面上噙着丝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道:“这个爱哭鬼,谁要谁倒霉!你喜欢就留给你好了。”说罢便离开了小院。
??白衣少年好一番哄,道:“笑儿妹妹,别哭了,绎哥哥再给你折最好的梨花。”
??转眼间,岁月穿梭,将那一树梨花留在了过去里。
??那泛着清香的梨花被一抹刺眼的血红所代替。
??四周都是低低的啜泣声。
??闻人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身体不受她控制,却仿佛飘在了半空中,低下头一看,下面是一个宽阔的台子。台子的正中央竖立着一根盘着腾龙的圆形柱子。
??闻人笑看见许多的人跪在台子上,有绎哥哥的爹娘和与她差不多大点儿的妹妹,还有绎哥哥低着头,发丝散乱看不清脸,那台子上跪着的都是绎哥哥他们家的人。
??闻人笑声嘶力竭地大喊,他们却什么也听不见。
??直到有人似乎在说,“豫王勾结前朝逆党意图谋反……其罪昭昭天理难容……豫王上下满门抄斩!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