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光影忽闪,有只手在她眼前上下晃动。
“啊?”定睛一看,是红烛。
“夫人,您怎么啦?”憨丫头歪着个脑袋,“是不是太饿了,特意站在这里等奴婢?看!奴婢拎了这么多!”
君梨转眼,嚯!两个食盒一左一右在她手上,分量颇重的样子,这是准备大吃特吃吗?
君梨要帮忙,她说不用,大步流星的进了屋,然后把碗碟从里面一件件的拿出来。
“红烛,你多大啦?”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君梨随口问道。
“二十二……哦不对,二十三了吧……”
“怎么连自己……”话说一半忽然停滞,什么?二十三!一直以为她年纪尚小呢。君梨近身,盯着她那张圆乎乎的脸,“该找婆家了吧?”
她嘻嘻笑着,“不找,奴婢这样挺好。”
“为什么?”
“找婆家了就要生孩子,我娘当年就是难产去世的,奴婢不想跟她一样。”
“……在这之前你老爷也没给你许个人家?”在禹朝,即便是奴仆,过了婚配年龄也是要处罚的,除非有朝廷赦令。她已年过二十,这罚金定然跑不掉。当然,奴仆没有婚嫁自由,所有罪责会由主家承担。
红烛撇了撇嘴,“他自己不也才成亲嘛。再说了,他手下那么多人也一把年纪没有着落,干嘛要盯着我?”
“可你是女子啊。”
“女子怎么啦?又没碍着谁!……夫人,您快吃吧,趁热。”她放好碗筷,小跑着去床边,敲着盆道,“开饭啦开饭啦,有你最爱的大鸡腿哟。”
君梨回味着方才的话,兀自笑笑。也对,当初她不就想着自梳或者凭借手艺自力更生嘛,也未将嫁人考虑在内。
阿恕早闻到了香味,听红烛召唤立刻爬了出来。她拣了个最大的给它,自己也从盆里捞了一个大快朵颐。一人一狗,一坐一趴,莫名和谐。
君梨看着直乐,“你还跟它吃上了,过来坐这里,咱们一起吃。”
“哎,就来。”红烛迅速啃完,临走还不忘再顺走一个鸡腿。
阿恕是通人性的,朝着她呜咽两声,好像在说,你怎么好意思的?
君梨摇头,放着一桌子好菜好饭不吃,还跟狗抢。坐定下来,忽然想到一人,“冬青呢?”
“回别院了吧。”
“哦,还想着留她下来说说话呢。”今日太忙,一直没捞着空闲与她说笑,怪想她的。
“那还不容易,您让老爷带我们回别院多住几天呗。那里有温泉,泡着可舒服了。”红烛左手拿着鸡腿,右手抓着酥饼,一脸向往。
别院里确实有两处汤池,冬日里热气氤氲有如仙境。她之前拘谨,除了云裳再没让别人贴身伺候过,所以下水泡汤这种事想想就觉得害羞。现在已然是主母的身份,红烛成了她的侍婢,倒是可以堂而皇之的享用了。
“好,过几日我们就去。”
“夫人,奴婢也想泡。”
“好啊,一起。”
“嘻嘻……谢谢夫人。”
“客气什么。”
正说着,外面起了声响,窗户上有人影闪过,高高瘦瘦,风风火火,瞧着正是胭蔻。
可算回来了!君梨才要唤她,胭蔻已经推开了门,嗅动着鼻子说道:“好哇,居然不等我就开饭了,该打!”
“姐姐冤枉,我可是一筷子都没动过,就等着你呢。”君梨迎上去,亲亲热热的握住她手。触之冰凉,连她的棉袍和斗篷上都带着一股寒气,赶紧帮她揉搓,“冻着了吧?”
“还好,跟关外比不算什么!”胭蔻微笑,心里却在发虚,暗叹养尊处优要不得。原来在关外鹅毛大雪都不怕的,可是在京城只待了一年,过的太娇气了,才出去个把时辰,即便坐着轿子依然觉得冰冷刺骨。
“事情怎么样了?”君梨一边将她牵至炭盆那里一边问道。
胭蔻不经意的瞄了眼红烛,彼时她正在拿杯子给她们倒热茶。
“没事,自己人。”话虽如此,君梨还是把声音压的极低,免得红烛听了尴尬。
之前宋念卿跟她说过,红烛是从北关带回来的,实诚人,可信。至于其他下人,让她多留个心眼,是忠是奸日后自己判断。
胭蔻点头,正要说话,瞥见床边蹲着一只大狗,叫道:“哎呀,阿恕也来啦!”
阿恕耳朵耸动,呜呜两声,摇着尾巴继续啃食,嘴里咯嘣作响。
以前在关外的时候元琰总会带着阿恕过来找她,彼此熟稔的很。
胭蔻上前欢欢喜喜的摸它,喂完一个鸡腿逗了它一会,这才去净手。刚刚坐下又打发红烛去取酒,说这种大喜的日子怎能无酒。
“那你悠着些,不能像昨日那般狂饮了。”君梨怕她胡来,先与她约法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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