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村村长,姓李,是一个白发苍苍的慈祥老者,脸上的皱褶像是山路嶙峋崖壁,佝偻的身子仿佛一吹就倒。
他蹲在村门口的榆树墩子上,身上披着一件破烂粗麻白衫,面色古井无波,眼神浑浊,若是放在大街上,身上再摸一把泥灰,与那些沿街叫惨的乞丐一模一样。
十二月的寒风将老者的胡须掀起,瞧着,倒是有些萧瑟凄凉。
王寡妇抬手招了两下,轻唤道:“村长......村长?”
老者回过神来,抬头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以浑浊的目光看向拉拉扯扯的两人,轻声道:“ 嗯......你们来了。”
这话不知为何,竟带着一股腐朽的意味。
王寡妇微微一愣,斟酌着言辞,想着该如何开口。
身后一群人围了上来,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陈晨悄然躲在另一棵榆树后,有些忐忑,心虚不已。
数年前,自己与宁钰一块儿趁着夜色偷摸砍伐了其中一棵,还遭了父亲一顿毒打。这才知道,村长爷爷门前这两棵榆树,是村长爷爷亲手栽下,陪着村长爷爷过了大半辈子,早已将其视若性命。
之后,每当路过村长家门前,心底总是没来由的一阵慌乱内疚,这次啊,要不是为了看一眼大黄狗的凄惨下场,也不敢轻易来此地啊!
“王老头,你养的那条大黄狗也忒不是个东西了,”抱着娟儿的刘婶伸出一只手,对满面堆笑的王老头指指点点,义愤填膺道:
“这些年啊,就那畜生,仗着里最尖牙老是欺负不凡和子期,他们两个皮厚实,咬上几口也没什么。但过两年,娟儿长大了,估计也得被欺负,你也不管管!”
陈晨听到前半句心底暖和,觉得还是刘婶待自己好,可这后半句一出,心底又成了哇凉一片。
啥叫,皮厚实?
最可气的是,自己的亲爹陈富贵,还神色极为得意,在那眯眼笑着附和:
“是啊,我儿子那皮,就是厚实!我跟你们说啊,前两年啊,小兔崽子给我最爱的紫砂壶摔碎了,我给他吊在树上狠狠抽了十几鞭子。第二天你们猜怎么着,嘿,这小兔崽子照样活蹦乱跳的跟不凡摸鸟蛋去了。”停顿了一会儿,又皱着眉头,严肃道:
“王老头,好好管管你家大黄狗,娟儿再过些日子就能自己跑了!”
爹啊,您不觉得,这话说的,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儿小问题?
陈晨生无可恋,一屁股坐在地上,重重叹了口气。
李婶看了眼躲在暗处的陈晨,眯眼笑道:“咱们看看热闹就行了......老张,你瞧,这王老头脸皮都破了,是给王姐姐抓的吧。”
猎户张伯双手抱臂,目光随意一瞟,嘿嘿一笑,“好家伙,还真是!”
“村长!你说吧,怎么办!”王寡妇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哇大哭:“我的小鸡崽呦!心疼啊......那可都是我的孩儿啊......”
王大爷倒吸了口凉气,我的小祖宗呦,您这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行了......”村长咳嗽一声,从榆树墩子上起身,背负着双手,走至张寡妇面前,轻轻说道:“赶紧起来,活这么久了,也不嫌丢人!”
“还有你,”村长看向王大爷,微微责备道:“总爱耍些小聪明,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这么多年了,竟是一点也不变!”
王寡妇眨眨眼,止住泪水,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沾染的草屑,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王大爷不敢吭声,磨磨蹭蹭许久才从嘴里蹦出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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