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娼一眼,从容在他身边跪坐下来,问道:“你已经找别的大夫看过了吧?”
当然!
他昨晚逃出顾宅,奔到医馆,逼迫郎中给他解毒。
但那郎中一会儿说他中了蒙汗药,一会儿说他误触奇花异草,根本拿不准他中了什么毒。
他发狠要把郎中的手指剁下来。
郎中急了,痛哭求饶,让他去找下毒的人给他解毒。
后来换了几个郎中,谁都猜不出这是何种毒物。
足足折腾了大半宿没睡,他愈加难受起来,窒息感和无力感几乎要了他的命。
今早,他的嘴唇已变得乌紫僵硬,胸腔里阵阵憋闷,四肢较平日迟缓不少。
这副模样,已经很难再撑到回组织里去。
他想到昨晚郎中的话。
只有下毒的人才可能会有解药。
罕见的毒药往往是由几十甚至上百种草药毒虫提炼出汁液合成的。
郎中们纷纷摇头,说是他中的是奇毒,猜不到毒药的成分,除了去找下毒的人拿解药,旁人已无计可施。
于是,为了保命,他铤而走险,威胁车夫,躲进马车,在半路上掳走顾君宁,带到熟识的暗娼家里,逼迫她为自己解毒。
暗娼已经将破木门用门闩堵住了。
眼前的少女柔弱娇艳,身材纤细,像一支轻易可以折断的柳枝。
哪怕他身中剧毒,他也有把握掐断她白嫩的脖颈。
男人用刀子般的目光剜了她一眼,恶狠狠吐出两个字,“解毒。”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替你解毒,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来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少废话,你落在我手里,哪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可就没意思了。”顾君宁站起身,拍拍裙子,笑道,“不说算了,你等着毒发身亡吧。”
她一起身,那暗娼忙将门堵住,男人像个幽灵似的,缓缓爬起来,手持匕首盯着她。
顾君宁不惧反笑,问道:“你知道你昨晚是怎样中毒的吗?既然知道我会下毒,你就不怕我故技重施,让这位娘子陪你一起毒发身亡?”
暗娼的身子明显晃了晃。
男人脸上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冷冷道:“我受雇于人,不知何人雇我。我背后的人,告诉你,我也得死。”
横竖是一个死,死前他必然要拉顾君宁同归于尽。
她心念一转,招招手道:“算了,坐下坐下。我先替你搭脉,解毒以后,你替我给他们带句话,就说没找到凤髓,顾家委实不好惹。”
男人不置可否,但他不得不把手腕搭在旁边,让她给自己把脉。
她指尖搭上男人的脉搏,开始闭目号脉。
脉象虚浮,透着古怪,好像中毒已久。
这样的脉象,她前世遇到过,难道……
是了!
哗啦一下,沉睡的记忆被毫不留情地撕开,露出前世鲜血淋漓的口子。
她想起来了。
临终前,那群劫持马车的山匪,不,乔装成山匪的杀手。
那年,顾瑜云游在外,接到顾珣的家书,信中说,父病危,速归。
她租了辆马车,踏上回京的归途。
可是她至死也万没想到,这是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