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不出,连午膳都没出来用。
下人不敢打扰,求了梅大娘子,请她把煨好的药送进去。
谁知,梅若雪一推门,便看到国公爷昏倒在地。
他手中攥着几张纸,攥得很紧,下人怎么拉拽都拽不出来。
梅若雪已命人进宫去请尚药局奉御池青阁。
同时,韩府也派人来接顾君宁。
顾君宁心急如焚。
天寒地冻的,他上了年纪,遭这般罪,不知身子如何吃得消。
而且,照下人的描述,他之前并未感到不适。
毫无预兆地昏倒……
难道是受了什么意外刺激?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赶到定国公府。
顾君宁背着药箱,几乎小跑着来到韩中尧的房间。
房间里,一个形容斯文的中年男子正在给昏迷的老人搭脉。
梅若雪守在旁边,见了顾君宁,忙上前拉住她的手,介绍道:“顾大夫,这位是尚药局的池青阁,池奉御。”
顾君宁点点头,错开位置,看向那张苍老疲惫的面容。
他双目紧闭,眉心痛苦地锁着,干涸的嘴唇喃喃着,像是有什么想说的。
池青阁把完脉搏,转身和梅若雪说话。
趁这个空隙,顾君宁匆忙跪坐下来,俯身伏在矮床边,屏息凑近他翕动的嘴唇。
韩中尧的呼吸紊乱急促,嘴里呼出的气息格外微弱。
她的心紧紧攥着,费劲地从他嘴里辨出那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他一直在低唤,“阿瑜……阿瑜……”
世上只有一个阿瑜。
顾君宁跌坐在地,脸色苍白。
对了,他手中攥着的那几页纸!
她忙捉了个下人来问,下人只从国公爷手中,抢出几块零星的碎片。
那几块碎片,似是从药方上撕下来的。
旁人看不出什么,但她一眼就认出,纸上的字迹是她的。
顾君宁猛地想起上次她来问诊时,孟氏派人送来一只神秘的匣子。
送匣子来的人说,这里面装的是故人之物。
原来,那个杀千刀的毒妇,真的把她开的药方送来给韩中尧了!
她虽不知,为何韩中尧今日才打开匣子。
但他肯定认得顾瑜的字啊。
他这几年本就体虚,她每次见到他,都觉得他心事重重的。
见字如人,今日骤然勾起伤心事,他郁结已久的心气直冲颅顶而来,以他年迈虚弱之躯如何承受得了?
孟氏,这个蛇蝎妇人,以前趁她离京,就拿她染血的珠花去威胁顾家,瞒骗欺压,逼迫顾家主动向韩家退婚。
她多年前不慎落下的珠花都能成为孟氏手中的刀。
这几张字,纸张崭新,墨迹正浓,字迹却出自一个死了五十年的人之手。
她第一次给孟氏开的方子,竟也成了孟氏复仇的匕首,狠狠扎在韩中尧的心口。
孟氏还在恨他退婚,恨他不爱她,恨他连累她成为京城里的笑柄。
不过,想算账的,不止她孟氏一个。
顾君宁飞快地垂下眸子,掩盖住眼眸里燃烧的怒火。
她为韩中尧搭过脉,站起身,朝池青阁福了一福,道:“池奉御,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