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人问。
“天地气运,自然要信,不过从商之人,恐怕最信的还是自己。”阿幺说完,恍然大悟。
大门的意义素来非凡,似阁主这般从商之人,自然由他自己把关最好。
“哈哈哈,这位小友好眼力。”说话者施施然自三人身后的茶铺里探出身,想来是将他们的话听了个完全。
他说完放下手中茶杯,站了起来。
此人油光水滑,大腹便便,端的是一脸富贵宝相,只脑壳上寸毛不生,一眼看去,煞是亮堂。
“小友见端便知其末,实在让我佩服,”又道,“那门扣之中原是我一时兴起留下的分神,今听小友一席话,才顿悟我当日为何横竖看那椒图门扣不甚舒心…信天信地最信自己?原来这才是我的本心!”
他说完未等花非人反应,突的闭目不语,周身尘土翻腾不定,妖力涌泄而出。
一些小妖警觉,连忙从茶铺中遁走。
三人见此,也退了几步,阿幺问,“想必这位便是此处阁主?”
“正是。”青卿道,“大王与公子看来是阁主的贵人呢。”
阿幺可不敢居功,推道,“是阁主自己的气运。”
片刻后,那光头佬儿气息一敛,睁眼时,精光一闪后归于黯淡。
“恭喜阁主修为精进。”青卿贺道。
“都是托这两位朋友的福。”蟾蜍阁主冲两人拱拱手,含笑道,“我天性喜钱,又爱钻研经营之道,心念庞杂,始终不能专心修炼,故此修为已经停滞不动三百年了。我的那些老朋友都说我不务正业,恐怕渡不过下个妖劫,没想到今天却能得遇小友,三言两语便令我茅塞顿开。”
“天下万道,阁主自行己道便好。”花非人见他语言真挚,感激之情尽数流露,便多说了一句。
“是极,是极。”蟾蜍阁主点点头,突的想起还不知恩人名字,便问,“请问二位如何称呼?”
青卿介绍道,“这位是一丈山的大王…”
这蟾蜍阁主看上去像是四五十岁的老伯,阿幺不想占这老头儿嘴上便宜,便说,“他叫花非人,我叫阿幺。”
青卿被打断后也不多话,只掩着嘴儿笑,见阿幺说完了,才对蟾蜍阁主道,“先前正打算找阁主呢,怎料你就在外面喝茶?”
“闲着没事,就出来转转,幸亏如此,否则岂不错过了机缘?”蟾蜍阁主答完,对花非人二人说,“两位公子既然来了,便到我那处坐坐吧。”
照青卿意思,她本也打算领着自己去找这阁主,阿幺听他邀请,便欣然应允。
花非人向来随他的心意,自然也跟了过去。
这阁主住处离他喝茶的地儿真是不远,几步路程便到了。
房子模样普通,与临街的店铺无二,牌匾上书几个字,“三足斋”。
门打开着,入内花非人见此间无人,便摘了面上纱笠。
蟾蜍阁主看了,赞了一句公子好风仪。
几人正说着,一名模样清秀的扫除小童闻声从里屋出来,抬头与花非人打了个照面,忙不迭要跑。
阿幺摸摸下巴,倒是第一次遇见有人看了花非人吓得落荒而逃的。
花非人面无表情,似是没有看见这小童反应一般,想来是不认识他的。
“籽宁、籽宁、”蛇妖柔声说,“二位公子是青姐姐带来的,莫慌。”
被称做籽宁的少年‘啊’了一声,满脸羞红,不安道,“我去为客人们煮茶。”
蟾蜍阁主道,“籽宁胆小,惊扰了两位实在是不好意思。”
等籽宁走去后面煮茶,才与二人详说。
五十年前蟾蜍阁主在桃夭阁前遇到了昏倒在地上的籽宁。彼时籽宁气息奄奄,元神大伤,蟾蜍阁主不忍同类受难,便捡了他回去。
待籽宁养好伤后,已经没了任何记忆,只是此后若遇见如花非人般容貌妖艳的男子,必定惊慌失措,是以蟾蜍阁主便猜测这恐怕籽宁以前所遭大难有关。
这时,籽宁端着茶水上来,他明显对花非人还是有些怯意,捧着茶的手微微颤抖。
阿幺见此,便伸手把茶杯接了过来,对花非人笑道,“我听你先前说口渴呢,这茶来得真及时。”
并不口渴的花非人听阿幺这样说,只好把茶水接了过来,抿了一口。
阿幺自己也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眼睛微微一亮,赞道,“好手艺。”
这茶叶只是山野之中普普通通的茶叶,涩味本该极重,但他喝下的虽有茶苦味,入口之后却觉清香四溢,可见泡茶人是下了功夫的。
“籽宁这手可是绝活。”青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