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吧。”
朱琳渼从马文晟那儿接过贡单扫了一眼,光是百年老参就送了一百多斤,另有不少宝石、锦缎、裘皮等物,估摸总值当在万两以上,以朝鲜国力来说,也算是下本了。
他把礼单放在一旁,跳过例行虚礼,直接道:“说吧,什么事儿?”
李兴立心说按正常流程天子不是要先垂询朝鲜国王及国内近况吗,这怎么……当下倒不知如何对答了。
正此时,有太监沿屋角一溜小跑到马文晟身侧,低语了几句。马公公表情疑惑地皱了皱眉,躬身对朱琳渼悄声禀道:“万岁爷,礼部李侍郎就在殿外,好像说有另一队朝鲜使节求见。”
又来了一拨?难道是李瑛的人?朱琳渼乐了,对李兴立一摆手,“你们先在这儿等会。”而后起身绕至后殿,对马文晟道,“传李光春。”
“是。”
李侍郎快步上前见礼,继而禀道:“启奏陛下,朝鲜仁兴君遣使状告李倧投虏、不臣、擅杀等罪,人就在礼部。”
原来李瑛得到李倧派人去了大明的消息,心中也甚是焦急,只怕其巧言说得上国天子支持,自己刚打开的局面恐怕就要付诸东流。
于是他急忙也点了心腹金正庆出使大明,以搅乱李倧的图谋。他的人速度也是极快,虽晚出发了两天,却几乎和李兴立前后脚进南京。
金正庆刚到礼部报了个名,就惊闻有朝鲜使节正要觐见天子。他情急之下找上了李光春,塞给他大把好处,求他让自己赶在李倧的人之前朝见。
朱琳渼闻言双眼微眯,心说都赶一块了倒也不错,有竞争才好要价!他随即吩咐李光春,“带他们去文华殿。”
李光春也没料到能这般顺利,当下大喜,立刻返身去找金正庆,刚出了午门,就见其正在不远处等着,显然已是急不可待。
李兴立这边等了好半晌,终于得见天子返回,正要继续禀奏,却闻马文晟道:“宣,朝鲜金正庆等人觐见。”
李兴立顿时愣在当场。等金正庆行过了大礼,两人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空气中几乎要迸出火花来。
金正庆毫不客气地上前几步,将李兴立挤到一边,躬身揖道:“小臣启奏……”
李兴立当下便急了,立刻用更高的声音道:“启奏上国天子,我王事天朝素效恭顺,忠心有鉴,怎料……”
“一派胡言!”金正庆也不甘示弱地打断了他,“李倧勾连胡虏,劣迹天下皆知!前有输兵万余并战船数十助贼犯天朝父国,后又向胡虏称臣纳贡,对虏酋行三拜九叩之礼,竟敢妄言恭顺、忠心?!”
“你……”
金正庆不等对方反驳,又继续道:“前番李倧竟复应胡虏之命,尽遣朝鲜水师为虏驱使!若非仁兴君以诚感动郑万诚郑将军暗助天朝,后果不堪设想!
“今仁兴君兴仁义之师,应天数,讨无道从虏之逆,朝鲜上下无不影附。叛天朝之贼指日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