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天旋地转后,朱纱回过神来,竭力保持镇静。
“这是在干什么?你们要把他怎么样?”她狠狠瞪着眼前的保安,不可抑制地大叫出声,“你们没必要这样对待他吧!”
“他值得这样的对待。”冷不丁有一个声音自房屋角落里传出。朱纱猛地回头,这才发现有一个头发斑白的医生模样老者正站在一台监控仪器旁。
“之前进来打镇静剂的护士,一个手抖没握稳注射器。当她低头捡注射器的时候,笼中这个,原本十分安静的怪物,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将她的脸抓得面目全非。”老者双手插在兜里,一脸平静地说着,“所以我们不得不这样控制他的行动。别看他现在一动不动的,很温顺的样子,没准下一秒,就会忽然发起疯来。当然,我由衷希望你不会犯之前那个护士犯下的低级错误。你应该也看到了吧,那样的伤势,就算稳定下来,这辈子也是毁了啊。”
“他身上其他地方的伤痕是怎么来的!”朱纱高声质问,“如果不那么残酷地对他,他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地对无辜的护士下手吧!”她过于凄厉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
保安头目没说话,却投来一个格外不耐烦的眼神。
老者没有计较朱纱的鲁莽,他沉默片刻后,便又和颜悦色地接着说道:“护士小姐,你应当知道,基因类药物在研发阶段时是非常谨慎的。我需要对实验对象的基因有全方位的认知。记录他对痛苦的忍受程度以及生命极限,也是我的职责。”
秦颜鹤,他是真的想榨干秦栩的剩余价值,以最痛苦的方式。
朱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的双手捏成拳头,指甲深嵌入皮肉当中。那些在意着秦栩的人……那些在网上大肆呼喊,反对秦栩隐退的粉丝们,他们都不知道秦栩现在在被这样对待。
能拯救一切的,只有她。就只有她而已。
“你的职责,就是令他镇静下来,以便实验继续进行下去,希望你明白。”老者目不转睛地望着朱纱,口吻里多了几分威严。朱纱知道,老者在暗示她管得太多了。
朱纱深吸一口气,继续望向那扎眼的铁笼子:“可不可以让这些人走开。”她扫一眼拿着铁叉的保安们。
“看你们那么多人,我会紧张,会手抖。”她又转头看一眼身后的保安头目,掷地有声地说道,“如果我自己出了事,我自己担负责任,但假如你们其他人害我出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保安头目斟酌片刻,随即比划一个手势,令拿着铁叉的保安们走过来,立在门口。
铁叉依然插在秦栩的四肢上,但是他的周围已经没有人了。
朱纱慢慢走向秦栩,像是一位虔诚的祭品女孩。等待她的是一场可怕的祭祀,而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谁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但是必须去靠近,必须去追寻。
她来到铁笼子边。走近一看,才发现秦栩变得比她印象中的瘦弱很多,腰腹依稀可见清晰的肋骨。
秦栩低着头,没有看她。她猜测,他的意识已经模糊,即便是看见她,也未必能认出她是谁。
栏杆之间的空隙,足够她伸手将注射器扎在他的皮肉里。
然而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块好肉。她注意到他的身上到处都是针眼,而他的胸口,被秦颜鹤割掉皮肉的地方,依然没有长好。
她不敢有太大动作,只得将拿着注射器的手伸进笼子里。她顿了顿,情不自禁用手背轻轻碰触他锁骨处,饱经苦难的皮肤。
秦栩的身体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他抬起头来。笨重的金属口罩正对着朱纱,朱纱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个口罩不仅仅是用来阻止秦栩用牙齿伤人的,它亦能阻止别人看见他的全貌,认出他的真实身份。
那些拿着金属利器肆意践踏他肉体的公司雇员们,不会知道,他就是明星秦栩,就是秦颜鹤的哥哥。
粘稠的额发,遮挡住他的视线。她依稀看见他纯黑的瞳仁,深如宇宙。
她的心猛地一抽。
“秦栩。”她以极低的音量,呼唤他的名字。
他的头微微抬了抬,仿佛是在回应她的呼喊。沾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她猜测,他并没有认出她。毕竟她戴着口罩,而他的精神状态很可能十分糟糕。她很想触碰他的面孔,但是她做不到。身后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如果被人发现异常,一切功亏一篑。
“我不会害你,我会救你出去。”她小心翼翼地说道,“但你要乖乖的……答应我好吗?”
她沉默片刻,还是继续道:“你要忍耐,无论多痛都要忍耐,知道吗。不要再伤害别人。”
他的眼中恢复了些许光亮。他动作迟缓地,细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她咬一咬牙,将灌满生理盐水的注射器扎进他脖子旁的皮肤上。他的瞳仁剧烈颤了颤。
“朱纱。”
他以极低的声音叫她的名字,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
“什么?”她用力将脸抵在笼子边上,专注地听他说话。
他发梢颤动,每一次呼吸,都极其艰难,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对不起……”他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音量,生涩地说出这三个字。
他的声音如同锈迹斑斑的古钟,破旧而沧桑。
眼泪忽然就钻出了眼角,打湿她的口罩。
“混蛋!”这次她不再压低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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