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就是她平日里缝补的是将军的衣裳,这才更让人难以开口不是?阿文和阿武互相看了一眼,俱是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下去。他们知道刘婆婆话里头促狭的意思,更就这回不了嘴,只能自个儿吃了闷亏。
“这一地的东西,谁弄的谁管收拾,过两日将军回来了,我可不会为谁包庇,”刘婆婆解了气,又看了一地狼藉,她的脸上才露出了些满意的笑来,然后扭身径自又回了藏书阁里头去。
方才这一番小试牛刀的打斗丝毫没有影响到高高枝桠上停着的知了,依旧是“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
阿锦面对着一地散乱的棋子而生出些不耐烦的焦躁情绪,她抬眼瞪着那些个黑色的小虫,娇哼一声道,“我算是明白了昨儿个晚上那子桑丫头做什么要用火将这些东西给烤了,实在烦人极了,”
主屋里坐着陪司信泓读书的蔺子桑并不知道自己被谁念叨了。
她原本就认了许多字,再加上这段时日天天学字练字,如今司信泓放在屋里的几本游记她已经几乎可以畅读无阻了。间或遇见几个生僻的字或者不同的词,便请司信泓帮着解了,倒也打发了不少闲暇时间。
不过这会儿,蔺子桑没在看书,她手里拿着花绷子,正用心的一针一线绣的专注。
司信泓抬眼从看书的间隙里头瞧了她一眼,看见那月白色的布料上有一朵浅粉色的牡丹花,像极了蔺子桑先前四月里用心养过的那一株。
她的视线聚焦在丝线与布料上,目光专注,眉眼微垂,眼睫落下一片墨色的阴影。与她微微抿起的朱色唇瓣一般打眼极了。
司信泓看了第一眼,又看了第二眼,然后才慢慢吞吞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屋里安静无声,只余两个的浅浅的呼吸声。
冬至在不仅在养性居得了冷遇,在云山院也受了好几天冷落。四个山字辈的小丫头们见了她只管躲,半点也不愿意正脸与她相见。原先有着老祖宗给的底气她自个儿的那点眼高过顶的心气儿倒也得以维持,可她到底是个顺风顺水过来的,这会儿早已经由着心慌将那点本来就不多的聪明气给丢了个一干二净,见天儿的翻来覆去晚上不得入睡。
她左思右想,还是打算将原先摆出来的高傲给往回收一收,明面上乖顺起来。
冬至想通了这一点,便咬咬牙从自个儿的屋里出来,缓步犹犹豫豫的往司信泓的主屋里去。
主屋外头这会儿一个人也瞧不见,守着大门的也只是平日里那看着老实又呆笨的门房早木。她忍着对这不重规矩的云山院的不喜,只当自己什么瞧不见,低着头将脚步停在了主屋前。
“小少爷,奴婢冬至求见。”
层层珠帘垂着的地方,须臾探出半个身子来。
蔺子桑脸上带着轻缓的笑容,“原来是冬至姐姐,快进来罢。”
冬至在自己的舌尖上轻轻咬了一下,才强自也瞥了个笑容出来,“原来子桑妹妹,”也在这儿……
她的话还没说一半,蔺子桑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那珠帘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