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几口汤圆。最近姐儿的饭量更好了,原本她也听说了二爷想为顾云芝请授课先生的事,好像是为编纂《大孟文录》出过一份力的翰林院才子编修。
姐儿虽然也会去,是顺带去的。
昨天下午顾云瑶和顾德珉的对话,只有顾老太太知晓,房中的丫头婆子们全然不知其中过程。薛妈妈还以为是顾老太太看不惯二爷的偏心,把那天晚上送别蔺绍安时,顾云芝摆在脸上的小心思给全都捅了出来。
顾云芝有二爷宠,好在他们的姐儿有顾老太太宠。
惠姨娘在文轩阁里不敢哭闹,顾德珉生气,以前都歇在她屋里,连续两天下朝归家就往书房里钻,连面也不想见她了。
文哥儿在屋中闹,方嬷嬷帮忙惠姨娘,把他捧在手心里,抱在怀抱里,哄来哄去,他还是闹。称要姐姐回来,看不到姐姐,他就是要哭。
方嬷嬷有点无奈,孩子哭的理由千奇百怪,文哥儿又是最闹的时候,苦了惠姨娘,给二爷生了两个孩子,到头来二爷说翻脸就翻脸。
惠姨娘前两日还想着,蔺月柔是个有眼无珠的人,最后选了顾德珉,连个男人都保不住。而今她居然也有同样的遭遇,如何能按兵不动?惠姨娘罩了一件外衫,问方嬷嬷,顾德珉是不是还在书房里。方嬷嬷回答“是”,她这才叫方嬷嬷帮忙看顾下文哥儿,打了一盏灯笼,独自去书房了。
……
京城里一片繁盛之景,忠顺侯府里也不例外,前几日下大雪,府内一片银装素裹,万物都像是歇了,埋在厚厚的雪里,只人走在路上时才有踩在雪地里“咯吱”作响的声音。
不等雪化,侯府里的家仆已将雪扫到一处堆积起来,只待日头出来,容它们慢慢化。
蔺绍安在静雅堂里,这是蔺老太太的住所。听闻他从边关回来,蔺老太太已经托人寄了信,告知了身边的亲朋好友们。光蔺绍安的表哥表姐们来了不少人。蔺绍安的母亲在原来外家的小姐辈中,排行老五,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弟弟。有的在京城中,有的在外省。
侯府在京中地位非凡,往年临近新年时,蔺绍安的七大姑八大姨们会在自家过完年,再来拜访。今年有点特殊,许久不见到蔺绍安了,自打侯爷把十二岁时的蔺绍安带去边关历练,已经过了三年,听说年后他可能还得去,这次也仅代表侯爷回来一趟,叫蔺老太太过个安稳年。他们才会集中前来贺年。因过年还有十几日时候,有的已经在侯府里住下。侯府地方大,多的是房间,整座宅院有半条街铺那么大。
蔺绍安的小姑母蔺月彤嫁去封地在江西的誉王,出嫁多年,这次也难得回来一趟,舟车劳顿了多日,高大的影壁前停下一辆外表精美华贵的马车,蔺绍安在门前等了许久,即刻明白是他等的小姑母回来了。
马车外有挎刀的侍卫守护,一群丫鬟婆子们停留在马车前,一只纤纤玉手掀开帘子,清晨阳光的照耀下,竟徒然生出了玉质无暇透亮的白。
上面挂了一只青翠欲滴的镯子,质地极好,似乎碰到马车的内壁,发出叮叮的响。不等对方露出脸容,蔺绍安赶紧迎上前去,同时两个身影,腰间佩着刀,坐在马背上也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其中一人穿着比他华贵,圆领锦袍,上有四团龙纹饰,玉革带傍身,即使不瞧他脸,也能通过他的扮相认出这是蔺月彤的丈夫,誉王本人。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人,不过比之要瘦削一点,年纪怕是和他差不多大,穿着很简单,一身玄色的袍子,没有多余的纹饰,从他的腰带上可看出,他不是本朝官员。
大孟朝对官员着装有规定,不许人轻易僭越。平时官员上朝便要穿公服,下朝回家之后就是常服。衣服上的纹路,还有所佩腰带,都有严格的要求。
他的腰际挂了一个象牙牌,像是侍卫。只那眉眼,看了一眼就能叫人记住。
无波无澜的冷,没有感情似的,虽然穿了形似侍卫的衣着,却是清贵公子才该有的模样。
两人一起跨马下地,蔺绍安嘴角挂着笑容,能与誉王本人并辔而行的“小侍卫”,带来的趣味一时大过于一切,他竟是忘了要扶姑母去了。
从车里走下一个面容姣好的美人。誉王亲自去扶了一把,蔺绍安先一一问候他们两人,眼光才开始重新停留在“小侍卫”的身上。
“王爷,不知这位是?”蔺绍安看了他一眼。
那人一身玄衣,没有多余的情绪,自报了家门:“纪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