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珍被嘉靖帝下令遣送出京。贺六知道,这应该是嘉靖帝时日无多的信号。君主的寿数,岂能让凡人知晓?
贺六甚为庆幸,嘉靖帝没有心血来潮,杀了李时珍这位当世名医。如果李时珍死了,编纂《本草纲目》的事不了了之,后世的医者要多走多少弯路,少救多少人?
嘉靖帝四十五年的春天,在不知不觉中到来。
天气一天天变暖,南燕北归。一群燕子甚至在西苑内阁值房大门上筑了一个小巢。
“喳喳喳,叽叽叽。”
西苑内阁值房内,一众朝廷枢机大臣的心情却无法像值房门外的燕子一样兴高采烈。
朝廷财政,闹起了春荒。
徐阶忧心忡忡的说道:“现在太仓银就那么多。咱们列个单子,先捡着要紧的事儿办吧!”
张居正道:“兵者,国之大事也。戚继光一到蓟州,便跟前来骚扰的鞑靼骑兵打了两仗。斩敌首两千余。边军袍泽弟兄的赏银是拖不得的!总不能让袍泽弟兄们流血又流泪。”
徐阶点点头:“这银子欠不得。欠了是要出大事的。”
高拱开口道:“工部报上来,运河山东段阻塞。工部请求咱们内阁拨银子疏通。运河是大明的命脉。运河不通,亦是要出大事的!”
徐阶问:“工部要多少银子?”
高拱道:“至少九十万两。”
徐阶叹了口气:“好了。蓟州镇兵饷一项,运河疏通费用一项。这两项加在一起,太仓便又空了!”
三人面面相觑,唉声叹气。
就在此时,司礼监掌印黄锦和锦衣卫北镇抚使贺六走了进来。
徐阶拱手道:“黄公公、老六,你们是无事不登内阁值房。皇上那边对内阁有什么旨意么?”
黄锦一笑,一脸胖肉堆在了一起,眼睛眯成一条缝:“皇上没有旨意。”
徐阶问:“那二位是来?”
贺六道:“来给内阁送银子的!我们知道,太仓闹了春荒。朝廷一项项的政事,都是需要银子的。没银子就要出事,这大明朝就要运转不灵!”
贺六和黄锦各自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徐阶。
徐阶接过银票,惊讶道:“八十万两,六十万两,一共一百四十万两?哪儿来的?”
贺六跟黄锦相视一笑。黄锦道:“不是偷来的,不是抢来的,徐首辅和内阁放心花就是了!”
徐阶问:“黄公公不要急煞老朽。这银子到底是哪里来的?您不说出处,内阁也不敢花啊!”
黄锦道:“我管着针工局、襟帽局、江南织造局。这么多年来,皇上爷在永寿宫一直是穿道袍的。每年要少做三件龙袍、三顶龙冠。前几日我一清查三局账目,居然发现十几年累积,三局竟在账面上有六十万两银子的结余。”
贺六道:“我这八十万两说来惭愧。这是锦衣卫南、北司的陋规。锦衣卫中,一直设有一个小金库。来源嘛,我不敢隐瞒徐首辅,抄家银子逢百扒一。这些年,竟也积累了八十多万两。听闻国库闹春荒,我就把银子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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