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樱风风火火的赶到医院时,沈亦埃已经等在那儿了。
他一动不动的坐在病房外抽烟,身体如同雕塑般没有半点晃动。就算听到动静,也只是轻描淡写的溜了苏樱一眼,低声说了句“来了”,便移开目光继续抽烟。
寥寥烟雾在静谧的病房外显得格外清冷,渐渐模糊了他的脸颊,让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柔软了许多。等到手里的香烟燃尽,沈亦埃才从椅子上起身,一步步走到苏樱面前。
轻笑着拍了拍苏樱略微红肿的脸颊,沈亦埃低淳的声音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哭过了?”
问完,也不等苏樱回答,便抬手将人按在了自个儿怀里:“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久违的气息,顿时将苏樱紧紧包围了起来。沈亦埃给的温柔,就像和煦的春风,轻轻吹拂着她心里的阴霾,将那些不好的情绪全数吹走,让她恢复了从前的平和,也让尘封已久的温暖显露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在真正受委屈的时候,往往不愿意吭声。反而,是在面对身边人的关切时,才会将崩溃的情绪显露出来。
这一刻,苏樱忽然不想顾忌那么多了。就像一条独自漂泊在海上的孤舟,忽然遇到了扬帆航行的大船,不管不顾的窝在他怀里流起了眼泪。
沈亦埃也没松开,任由苏樱咸湿的眼泪浸透他的衬衣。一声不吭的等到苏樱哭完,他才笑着后退了两步,低声问:“受委屈了?”
“没有。”苏樱深吸了口气,露出个尽量灿烂的微笑:“只是有些担心霖琛的身体。”
“或许。”沈亦埃并未拆穿,只是笑着耸了耸肩,便领着苏樱一起进了病房……
洁白如雪的病床上,沈霖琛那张因为发烧而变得通红的小脸格外显眼。紧闭的双眼处,也被卷翘的睫毛扑簌出了两个可爱的小扇子。
大约是身体过于难受的原因,就算处于睡梦中,沈霖琛也没有放松,而是将嘴巴咬得死死的。双手,也紧握成拳,一点也不像两岁多的孩子。
这样的他,倒是跟沈亦埃隐忍的模样有些相似了。
苏樱娟秀的眉头紧皱在一起,转眸看向沈亦埃,沙哑着嗓子问:“霖琛为什么会突然发烧?”
“家里换了个佣人,他不是很适应。霖琛前两天感冒时,佣人喂药也不肯吃,便严重了。”
“为什么突然换佣人?”苏樱下意识的反问着,问完,才发觉不对。连带着眼神,都染上了点心虚的躲避。
沈亦埃也没避开,反而撅住苏樱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相对。良久,久到苏樱实在忍不住再次避开视线时,沈亦埃才笑着反问:“为什么换佣人,你不清楚?”
是啊,她又怎会不清楚?
大约是沈亦埃知道了她和宋雅静的争执,责怪佣人隐瞒,便将其辞退了吧。
果然,沈亦埃下一刻便接着说:“我以为你给的报酬,已经足够她生活一段时间了。”
“……”苏樱轻咬着嘴唇没吭声,只是心里,终究还是多了点愧疚。
她很清楚,对于外出务工的人来说,失去工作可能意味着她们没办法继续生活;可能意味着她们的孩子没钱缴纳学费,也可能意味着她们的生活即将陷入困境。
但这所有的可能,只是因为她们答应了帮苏樱保守不该保守的事儿。
不得不说,钱还真是个好东西!有钱虽然不一定会让你感到快乐,可却可以让你感觉到自由!至少,在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不用受人约束!
大约过了半分钟,苏樱才扬起脑袋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沈亦埃说完,便三两步走到沈霖琛身边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之后,又拿起病历本仔细查看了起来。
苏樱一直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看着沈亦埃的动作。待他确认完沈霖琛的病情后,苏樱才问:“可以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