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没想到关山会送她。她已经做好了独自回校的准备,棍子紧紧握在手里,就连回程路上准备唱的歌她都想好了。
这下大刀不用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了。
山路狭窄,关山走在前头开道,明月紧随其后。
月朗星稀,虫鸣草动。
莫名的熟悉感让明月又想起那凄风苦雨的一夜,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她那时陷入绝望的深渊,几近崩溃,唯有前方遮风挡雨的宽阔脊梁带给她一丝安慰,支撑着她走下去。
“小心——”
山路崎岖,一不留神就会发生危险。
明月的身子呈45度角向山谷外倾斜,她的腰际卡着一条健壮的手臂,把她牢牢地固定在这一角度,再没扩大。
手电筒掉了下去,没过一会儿,从深不可测的谷底传来阵阵可怕的回声,呜呜山风从耳边掠过,吹乱长发,夜色中,犹如魔鬼的舞蹈。
明月先是感到冷,而后,脊背开始出汗,呼吸也变得急促。出于本能,她紧紧抓住眼前的手臂,并顺着他的力量回到安全地带。
关山几乎同时松手。
他后退一步,看着夜色中惊魂未定的明月,提醒说:“跟紧我。”
他转身朝前走,明月再不敢怠慢,紧紧跟着他,生怕再出现刚才的一幕。
可夜晚不比白天,手电没了,她的视线受阻,每走一步,都觉得胆战心惊。这样走了一阵子,她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关山察觉到异样,回头看了看明月,将步子缓了缓,“你可以抓住我的衣服。”
明月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攥住了他的衣摆。
坚硬厚重的迷彩服,像他的背影一样带给她实实在在的安全感。
明月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他,渐渐的,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下来,她主动开口问:“你不用手电筒也能看见路吗?”
关山嗯了一声,“这条路我闭着眼睛也能走下来。”
闭着眼睛走山路?
明月诧异:“那你岂不是超人?你有特异功能?”
关山笑了,“这条路我每天都要走八个来回,六年,你说是不是已经熟悉到不用眼睛看了。”
明月的手猛地一紧。
他察觉到,脚步一缓,回头看她。
明月就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黑暗中,透着光,带着一丝疑惑还有关切。
她冲他笑了笑,“我没事。就是听到你说你在这儿待了六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真的不可思议。
六年。
一年365天,那就是2190天。
那2190再乘以8,会是多少?
他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解释说:“我习惯了。军人就得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
“那你们部队也太没人性了,6年,人生又有几个6年。”
关山沉默,没有接话。
明月为他鸣不平,“我听说边远哨所都有岗位轮换制度,譬如说待两年就会调回去升官受奖什么的,你们部队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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