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浓惊愕不已,“穷?林小姐,我没有听错吧?你说盈盈,穷?”
“是,我没有说错!”木宛清清冷而激动的说:“她是你季雨浓的女儿,你在商界呼风唤雨,家产数亿,可是,你知不知道,在这个豪华的大房子里,你女儿衣柜里没有一件崭新的衣裳,她的睡衣袖口都磨破了,她没有女孩子喜欢的布娃娃,没有故事书,没有任何玩具,季先生,我实在想不出,你到底能把她忽视到什么程度?”
她激愤至极,便有些口不择言,“季先生,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看到她时,她是多么苍白瘦弱的一个孩子,瘦得皮包骨,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我带她去检查身体,医生说她有严重的贫血,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做父母的?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她那么小,那么柔弱,需要好好的照料和疼爱!”
季雨浓目瞪口呆的听着木宛清的训斥和质问,她的话说得又急又快,他甚至没有插嘴的机会,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他还是能感觉到她在步步紧逼,因为他已经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隐约清甜的香气,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液,不由自主的说:“林小姐,我……我是一个瞎子……”
“你的眼睛瞎了,你的心也瞎了吗?”木宛情讥讽的说,“季先生,你自己衣食考究,为什么就想不到为那个可怜的孩子想一点点呢?”
在木宛清突如其来的怒气中,季雨浓明显招架不及,也是迷茫至极,他狼狈的后退了几步,却忘了自己的身后就是椅子,他碰翻了椅子,自己也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想爬起来,头却再次撞上椅子背,发出咚的一声响。
木宛清在那咚的一声中,彻底清醒过来。
她在做什么?如果她是木宛清,她有理由这么怨怼的指责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可是,她现在是林越,她站在什么立场又凭什么去指责季雨浓?
季雨浓这时已挣扎着爬了起来,看他在地上摸着爬着惶惶不安的情形,她拧开了头。
“对不起,季先生,”她道歉,“是我太激动了。”
季雨浓摸索着向她这边走来,她扶住他的手,将他引到沙发上坐下。
“不怪你,林小姐,”季雨浓沉沉出声,脸上却满是痛心和愧疚,“我不是一个好爸爸,如你所说,我纵然眼睛瞎了,可是,我的心没有瞎,我该知道怎么去照顾孩子的衣食住行,可是,林小姐,请你相信我,一个小女孩会喜欢的东西,我都有让底下人去安排,可是,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他们居然……欺骗我,他们居然敢欺骗我!”
他低低的吼了出来,放大双膝上的手,也微微的颤抖。
一种难以名状的凄楚,摄住了木宛清的心魄,是呀,他不过是个瞎子,欺骗一个瞎子,实在是最简单的一件事,因为他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这些委曲,盈盈也为什么不肯说?
季雨浓却已经处在一种暴怒的边缘,他微微仰起下巴,冷冽的出声,“亚宁,亚宁!”
他一连叫了好几声,也无人答应,他又叫:“老张!老张!”
还是无人相应,他愤怒的站起身,又一下子撞在茶几上,差点摔倒,木宛清连忙扶住他,他却俯身一掀,将那个水晶茶几重重的掼在地上。
哗的一声,杯盘狼藉,晶亮的碎片四处飞溅,木宛清听得楼上有脚步声响起,却是盈盈怯怯的站在楼梯口,弱弱的问:“爸爸,你又生气了吗?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木宛清飞奔上去,盈盈穿着那件漂亮的裙子,一脸的惊惶。
“盈盈,你爸爸没有生气,他只是不小心,碰翻了茶几而已。”她柔声说。
“是,盈盈,爸爸眼睛不好,老是会绊到东西的,”季雨浓也放柔了声调,说:“盈盈乖乖的,回自己房间好不好?”
盈盈似乎放心了,她终究是个孩子,还挂念着自己房里那些新鲜的梦寐已求的小玩意,很快又蹦蹦跳跳的返回去。
屋子里重又陷入了寂静。
木宛清动手收拾地上的碎片,边收拾边说:“季先生,真是对不住,都怪我,惹你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不,林小姐,谢谢你提醒我,不然,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我的女儿竟然这么穷!”季雨浓一脸的痛心加怜惜,“林小姐,虽然你对我发脾气,可是,我却从这里看出来,你对盈盈,是真的爱,真的怜惜,真的,林小姐,有时,我都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会对盈盈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