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些军粮都是之前装好的,出问题的可能性很小。我也问过昨日看守的士兵,并没有可疑人等进出。况且,昨日派发了那么多军粮,怎么偏偏出事的只有几百人。”
王庚的话得到了沐晟和夏子凌的认可。这军粮屯放得整整齐齐,确实不大可能出问题。那么……莫非真是有人蓄意下毒?
出了屯放军粮之地,夏子凌问到:“昨日中毒的士兵都是燕王帐下的?”
沐晟答道:“听说确是如此。”
“那不知他们昨日可去过什么可疑之地?”
沐晟道:“这便不得而知了。你我现下的处境,怕是不宜多加插手。”
夏子凌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燕王与蜀王,虽是兄弟,此行却也是暗中较量的对手,他和沐晟顶着蜀王心腹的名头,去调查燕王帐下士兵的情况,恐怕引人非议。但是……就这么放着蓝焰不管,他又有些担心。
自己不能去,并不代表这事他就不管了。当晚,夏子凌找来王四,交代他伺机跟燕王帐下士兵们套套近乎,探探那食物中毒之事。
王四本就是北方人南迁的,为人豪爽,在军中兄弟无数,次日,他果然就带来了一则消息——
燕王军中中毒的那些士兵,均律属一位副千户手下,据说当日夜间,翁牛特部的蒙古人曾经来寻那副千户,并且双方发生了一些争执。
夏子凌心下一惊,不知道蓝玉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这个消息,似乎将线索指向了翁牛特部。那么……万一真是蒙古人下毒,蓝玉会怎么办呢?如若据实禀报,难免和翁牛特部,甚至整个大宁的蒙古人撕破了脸,两方打起来,耽搁大军形成不说,刚刚归附的部族就起冲突,也与洪武帝定下的民族政策不符。
如若想大事化小,蓝玉已经把蓝焰关了起来,总不能再让他背黑锅吧?就算自己猜错了,蓝焰不是蓝嫣,真的是蓝玉的侄儿,恐怕蓝玉也下不了手“大义灭亲”吧。
感觉这事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但虽然有些棘手,本着管了就要管到底的精神,夏子凌第二日傍晚还是带着王四去了一趟翁牛特部。
“老大,我们这样单枪匹马过去真的好吗?”
“你倒是有些长进,学会用四个字的词了。不过我们分明没有骑马,而是走路过去的。”
王四:“……”这是重点吗?他其实并不怕死,只是觉得单凭他一人之力,若是起了冲突,要救出夏子凌还是有些难度的。
夏子凌看着王四慷慨赴死的表情,有些好笑,“行了,我们又不是去打架的,不过是去问问情况,要是带一大群人去,才更让人猜忌。”
夏子凌既然这么说了,王四也只有乖乖跟着他来到了翁牛特部。
“我乃征虏大军中军前锋营右前锋帐下佥事夏子凌,特来求见你部首领阿扎施里。”到来之前,夏子凌事先打听了一下,此时翁牛特部的首领是年方二十,刚刚继承父亲爵位的阿扎施里。
蒙古人汉话本来就不好,夏子凌这一大串头衔讲得极快,部落门口的守卫听得一知半解的,也没弄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你姓夏?”
“对。”
好吧,抓住了话中的关键点,守卫来到大帐中,向阿扎施里禀报道:“明军来了个姓夏的,想要求见首领。”
“……”阿扎施里长得人高马大,左耳上硕大的银耳环摇摇晃晃,听了属下通禀,大吼道:“来了几个?都是什么官衔?”
“就两个人。属下没听清,很长的一个头衔,文文弱弱的,估计官职还不低。”
“轰出去!”二十岁正是蒙古男人血气方刚的时候,阿扎施里下午刚送走了明军一拨来调查的人,现下又来一拨,这么没完没了的,真是欺人太甚!
“首领……”属下有些犹豫,翁牛特部的老首领,也就是阿扎施里的父亲,在上一战与明军对役中战死,阿扎施里虽然是辽东出名的勇士,但是现在各部族各自为阵,凭他们翁牛特部一己之力,还不够塞明军牙缝的。
明军又不是要开打,只是来问问情况,万一人家是个高官,轰走了恐怕挑起事端啊。
阿扎施里看属下犹犹豫豫没有离开,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自己刚刚接手部族不久,大家对他还多有不服,如果父亲在世的时候,下什么命令哪里容得手下置喙。
不过……刚才是一时意气用事,他冷静了几秒,还真发现轰走了不是个好办法。
于是,阿扎施里改口道:“让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