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过来道:“叶师,这是一幅我们经过改良的眼镜,您试一试吧。”
叶向高看着盒子里的眼镜道:“这便是叆叇吗?”
朱由校笑道:“叆叇这词太过复杂,朕将它命名为眼镜,让人试过,可以让老人家看到小字。”
叆叇在中国出现较早,只是没有大规模地普及,所以叶向高知其名但并未见过实物。他拿起眼镜,魏忠贤道:“且让洒家给叶师演示一下如何?”
叶向高笑道:“谢过厂公,老儿听说过如何佩戴叆叇,且让老儿一试。”
他戴好眼镜,将卷宗举起一看道:“果然是好物件,字迹清楚,老年人有福气了。”
杨涟心中有些不耐烦,却不好说什么。叶向高总算记得自己是要干什么的,他仔细地看了卷宗,果然如杨涟所说,卷宗中将南直隶犯事官员进行了统计,而其中与东林有关的竟然达到了五成二。
他面色惨白,放下卷宗道:“老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东林人不知自爱,这都是咎由自取。”
朱由校道:“朕并不会以某一个标签来区分臣民,不会因为是东林党人就觉得会如何,但是朕看了这个统计结果,却发现东林人占比太多。两位爱卿出自东林,可否为朕解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叶向高和杨涟都没有作声,卷宗上面不仅列出了犯事官员中东林人所占的比例,也列出了南直隶所有官员中东林人的比例,这个比例远低于五成二,只占了三成一。也就是说,从这份统计资料可以得出结论:东林官员更加容易贪腐。
朱由校道:“朕有时想过这个问题,其实觉得应该从党争方面说起。东林初成时,顾师便说过,结党尽用之于相争相竞,而不用于相补相救也。他认为党争大都起于意见之歧,而成于意气之激耳。窃见长安议论喧嚣,门户角立,甲以乙为邪,乙以甲为邪,甲以乙为党,仪亦以甲为党,异矣;始以君子攻小人,继以君子附小人,终以君子攻君子,异矣。长此不已,其酿毒有不可胜言者矣。由此可见,东林先贤其实对于党争之害是有清醒的认识的。”
叶向高点了点头,皇帝这是持中之论。他说道:“便以被陛下所贬之邹元标而论,他也曾经说过,倘复党同伐异,在国则不忠,在家则不孝。可见东林人是反对党争的。”
朱由校道:“确实如此,东林是反对党争的。但叶师自然知道,这几十年里,东林可曾有一时不曾有党争吗?”
叶向高面色微红,赫然道:“陛下,万历以来,东林一直深陷于党争之泥沼。只在近几年里,陛下圣明,倒使得东林中人似乎不大再掺和党争之事。”
杨涟插话道:“不是不掺和的问题,而是陛下没有给机会让我们掺和。臣以往便是如此,醉心于清议,专注于名义之争,恨不得天下人都以东林人的标准为标准,否则便是异端,小人,邪道。如今想来,实在是汗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