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便。”我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喉咙,从容做了个“请”的手势,一步一回头地慢慢退出了卧室。
我装作用力地阖上了房门,只不过在余响散尽之前又无声无息地开了一道缝,蹑手蹑脚地探头向里窥视。
深蓝工装上衣的拉链被他刷地一下划开,里面没穿任何内衬的衣服或者背心,敞露在我眼前的胸膛和腹肌隆鼓起诱人的沟壑,上下小幅度地随着呼吸频率起伏,长裤松松垮垮地悬在窄腰上,与随即披覆上身的黑色衬衫意外相撘,将整体线条描摹得恰到好处,合适而又修身。
他垂头检查了一遍全身,又将袖口向上卷了两圈,露出半截洁白有力的手臂,然后就走向门口。
我以为他很快就会走过来,正想往回缩起头,然而只见他脚下步伐一折,又站回了原位——我那张松软舒适的双人床边。
亚瑟环顾四周,眼神明确表示着些微的嫌弃。我承认就算不是刚分手,平常我也懒得花费精力收拾房间,所以对于他此刻的反应我虽然不满,但也无话可说。
没想到他迟疑了半秒,竟然躬下.身去,拾起了脚边皱巴巴摊成一团的茶柚色礼服短裙。
他一手在衣柜里探寻到衣架,一手将裙子展开铺平,这时被包裹在裙摆里的一抹桃红就势滚落了出来,他眼疾手快一把抄回手中,只看了一眼就倏地愣住了。
我必须承认,刚才把内衣收进裙子里不是什么好主意。
……不过等等,他为什么要拿我的裙子?
他下意识地一松手,内衣就砸到了床上。他盯着看了许久,终于沉默着伸出手去,浑身不适地抓了起来,表情别扭得好像内衣会咬人。
观察着亚瑟把满地的衣物一件件拾掇整齐,依次挂上衣架钩到柜子里后,我才意识到他竟然在帮我收拾房间——他有强迫症还是洁癖?
后者首先被我否决了。我知道如果他真的有洁癖,就一定不会接受陌生人的衬衫,更不会默许我拉他的手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的出神,居然没注意到他已经来到了眼前,立即扯了扯面皮堆砌出一丝匆忙的笑意。
“这是我的房间。”我说,“刚才我在卧室门前偷看你换衣服。”
他神色不明,最终叹了口气。
“你没必要这么诚实。”
“所以看在我这么诚实的份儿上,”
我顺着他的话问道,“你能不能跟我说说看,为什么要帮我整理房间?”
“……”
亚瑟稍有犹豫,最后开口:“我看不惯……”
话音突然一断,他的食指毫无征兆地覆上了我的脸颊,一触即离,“这些东西。”
他修长的手指上沾着一小坨黏糊糊的苹果果酱,不用想也知道是前一刻从我脸上剥下来的。
怪不得他刚才一直在皱着眉头看我……
我一怔,有些难以言喻的尴尬,继而蓦地意识到这或许算是个误打误撞的良机——
“不好意思,我帮你清理干净。”我不由分说上前一步,把他的手捧到掌心里,低头就含住了他那只黏有果酱的指尖。
近在咫尺的男性气息几乎让我的心跳快得透不过气,他身上有些淡薄温湿的汗味,当我用舌头卷起甜腻果酱的时候,他的神情告诉我,他知道他自己应该在这时候尽快缩回手,但他没能说服自己这么做。
他手掌略绷起的皮肤在我的手中有点摇颤发抖,这和他耳廓处氤氲着的一丝热红毫不冲突。我把果酱舔舐干净后,舌尖在他的指节处徘徊摩挲了一下,可能是意识到此时的举动已经暧昧得过了界,他动作极快地抽回了手指。
我的手落了空,舔了舔嘴唇抬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过了一会儿,他看起来没有那么紧张了,甚至比我先一步发言:
“我洗过手了。”
“……”
我该说什么?
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他欲言又止,踌躇良久,忽地开口:
“从第一次见面,我就……不喜欢你。”
——他的意思是:“我对你一见钟情。”
“不要再来打扰我,我不会如你所愿。”
——他的意思是:“多来打扰我几次,我就会上钩了。”
“好的,我明白了。”我给了他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从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很费解,又好像受到了轻度惊吓。
等着瞧吧。我胜券在握。
显然我不同寻常的反应给他造成了一定误解甚至困惑,他抬手抚了一下眉骨,表情纠结了一瞬,“你的号码。”
“什么?”我没太听清。
“给我你的号码。”他一字一顿地清晰重复了一遍。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我依旧马上把手机号报了出来,连一秒的停顿都没有。
他默记了下来,随后转身背对着我,半分钟后,一通电话打到了我放在饭桌上的手机上。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我听见两道一模一样的声音分别从十米开外和话筒里传进了耳朵:
“嗨。”
亚瑟在电话里就像换了个人,语气腼腆还带着羞涩,丝毫不复面对面时矜持的冷漠,“我想让你知道,其实……”
就在我认真聆听时,学生公寓的火警警报器尖锐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