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起安迪,而原本恢复安静的莫莉又撇着嘴发出细小的呜咽声——最终亚瑟抬起双眼,诚恳求助般地望向我。
……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了未来一个月内等待着我的“家庭生活”究竟是什么。
自从家里多了安迪和莫莉,我和亚瑟才维持了没多久的舒适生活就彻底一去不复返了。闹钟从八点被调到六点半;厨房里的大部分橱柜空间都被奶粉、尿布、维生素辅食和其他零碎繁杂的婴儿用品所占据;客房设成了临时婴儿房,还装上了从母婴用品店买来的实时监控系统,以确保不论这两个小麻烦精发出怎样细微的动静,在主卧室都能清晰地侦听。
也多亏了这个感应灵敏得过了头的系统——天知道我有多久没有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睡上一夜好觉了。
“噢天哪!”
我被狗叫声猝然惊醒,反应飞快地从床上弹起身,来不及踩上拖鞋就光着脚跑向客房,嘴里语气用力地小声低喝着,“你不能进到这儿来,兰斯洛特!”
窗外滑进昏暗的月光,我借此看见安迪靠在兰斯洛特软绵绵的肚子上,两只小手里各自抓着一簇细长厚密的绒毛。莫莉趴在哈士奇屁股后头,咯咯笑着不断试图捉住它左右摇晃的尾巴。
我和亚瑟对视了一眼,根据半个多月以来形成的独特默契,他倏然回头径自走到厨房冲调奶粉,我将安迪和莫莉抱回床头,刚要顺手拿上两片尿不湿,仔细回想并分析了一番他们适才的行为,便默默又缩回了手。
如果淑女莫莉弄脏了裤子,她肯定要一改顽皮嬉笑的模样,格外扭捏乖巧地缩在角落里。而要是换作安迪,他的哭声绝对会引来不下十封来自邻居的投诉信。现在他们既没哭闹也没表现得不同寻常,估计还没到换尿片的时候。
“是不是有点儿烫?”过了几分钟,亚瑟端来两个巴掌大的奶瓶,将其中一个递给了我。
我半靠在床头,感到一阵睡意涌来,腾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再从塑胶瓶口挤出一点乳白的奶汁,沾到嘴唇上稍作感受。
温度刚好。只要我没有因为生理上的困乏导致反应迟钝。
“应该吧……你也试试,我不太确定。”我如实对亚瑟说。
安迪瞪着一双苍绿如同翡翠的漂亮眼睛,目光好奇地盯着我们打转。
亚瑟若有所思地对上安迪的视线,突然伸手将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我们,旋即没等我作出任何反应,上身前倾在我唇边落下一个浅尝辄止的短吻。
“嗯,温度很合适。”他一本正经地说,低磁嗓音振在我耳膜,紧接着绷起的上唇忽而一痒,被他湿热的舌尖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明天我带他们去住旅馆。”
给莫莉喂奶的时候亚瑟事先毫无征兆地开口说道,“你可以跟他们好好谈谈。”
我一愣,随后意识到这两个“他们”分别指代不同的对象——前一个指的是安迪和莫莉,而后一个指的是即将来到伦敦的布莱登和加西亚。
前几天我接到一通电话,加西亚告诉我,她收到伦敦大学国王学院的邀请,作为客座讲师进行短期学术活动,布莱登也会陪她一起来到伦敦。
他们想和我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