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自从懂事起就会跟着哥哥一起前来祭拜,很懂规矩,哥哥蹲着烧纸,她就在一旁跪着;以前只有安平和苏媚儿两人跪着,如今又有了两个孩子一同跪着。
“孩儿不孝,如今才回来看您们。”李宽的话音一落,苏媚儿和小芷便带着两个孩子磕头。
“您老有孙儿了,大的叫李臻,小的叫李哲,希望母亲和外祖父母别怪孩儿这些年没来看望您们,保佑两个孩子健健康康,无病无灾······”
李宽跪在坟茔前断断续续的说着话,杜煜博很懂规矩,带着拿来的鞭炮挂在了树上,掏出怀里的火折子便点,鞭炮声倒是没吓到两兄弟,没哭,就是不停的眨眼睛,鞭炮声响一下便眨一下,很可爱。
突然,坟头升起了一道青色光芒,在李渊眼中一闪而逝,揉了揉眼睛,又消失不见了,不知是错觉还是眼花了。
李渊没问,权当儿媳和两个素未谋面的亲家是在给孩子赐福,若是问了,李宽就会告诉他,其实就是······
眼花了。
“祖父祖母、大哥,你们先回庄子吧!我陪母亲和外祖父母说说话。”李宽起身,看了眼跟在杜煜博身后捡炮仗的两个孩子,对着苏媚儿说:“媚儿带着儿子也回去。”
送走了众人,李宽再次跪地,那动作仿佛没有一点变化,就是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两行清泪。
那山,那坟茔,那坟茔前跪着的孤身,形成了一幅画,满山的郁郁葱葱显得李宽越发的孤寂。
在坟前低声诉说着这几年的情况,不过说的却是好听的话,困苦没必要李母说,生前便一直替他担忧,死后就应该高高兴兴的,让李母放心。
不知说了多久,李宽才从地上起来,走了两步就是一个趔趄,腿跪麻了。
回到庄子,庄户们已经摆好了饭桌,依旧是当年的那个打谷场,不过谷场的变化很大,以前没有水泥路面,如今有了;以前堆放稻谷的草棚,如今被建成了砖瓦房;四周的老树焕发了第二春,郁郁葱葱,不时传来两声鹰啼。
片刻后便见着小黑抓着一条蛇落到了谷场上。
见安平牵着两个侄儿走到小黑身边教训小黑不要把蛇、鼠带回来,杜伏威问道:“二弟,这只鹰是你养的?”
李宽点点头,没理会眼热的杜伏威,径直走到了李渊身边,问着陈老汉,李母是不是有兄弟姐妹,毕竟是庄子里的老人,对于张家以前的情况肯定是了解的。
陈老汉疑惑道:“庄主怎么问起这件事了?”
刚问完,又连忙摇头说没有。
看人的本事,李宽这些年学到了不少,一看就知道陈老汉在说谎,笑道:“您又何必瞒本王呢?”
“庄主,不是俺瞒您,实在是二公子求着咱们大家不告诉您的。”一说完,陈老汉自觉失言了,连忙端起茶杯喝茶,那样子就像似刚才说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您既然已经说了,咱们就说说吧!您也知道本王的性格,不打听清楚是不会罢休的。”
陈老汉看了一眼同桌的老人们,见老伙伴们给他翻白眼,也就说了出来。
原来李宽还真有一个舅舅,叫张允。
当年天下大乱,年轻气盛的张允想要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不顾父母反对非要出门混出个人样,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被怒极的父亲逐出家门,自己也没混出个人样,毕竟当年敢出门混天下的人,谁人不是家学渊源深厚啊,一个寻常庄户的儿子哪又有什么本事在这些人中崛起。
自大唐建立后,当年雄心壮志的张家二公子灰溜溜的回来了,结果在回家的途中得知自己父母已经去世,自觉愧对父母,无颜面对家乡父老,也就没回来,想着自己混的好一些之后再次返回。
直到贞观五年,家境不错的张家二公子才从外地再次回张家庄,岂知张家庄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已是闻名长安的桃源村,而他只是一个颇有资产的商户而已,他的侄儿却已贵为楚王,他在李宽面前完全不够看。
没想巴结权贵,能每年带着一家来扫扫墓,他便已心满意足,所以求着庄子里的宿老不要说出他的消息。
听完自己这个舅舅的情况,李宽长叹了一口气,他倒是有些明白自己这个舅舅的想法,皆因这个舅舅心怀愧疚,钻进牛角尖,出不来。
“那母亲为何从未提起本王还有一个舅舅呢?”
“二公子离去之前老夫人便已进宫了,老夫人在世时,也曾问过老汉,老汉以为二公子当年就去了,老夫人恐怕也认为二公子去世了,可能也就没给庄主提起。”陈老汉说出了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