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满腹惆怅的叹了一声时,江浅夏去“绝情”的皱起眉头,对他们这些扯淡的理由十分不满。
“口罩是给你们烧水泥带的,不是白送给你们的好吧?你们私自藏着带回家,和把作坊里的其他工具带回家自己用有啥区别?”
工人们被说的一愣,神情不自在起来,看江浅夏的眼神也带上了抵触和嫌弃。
“你早说嘛,俺们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来你这儿干活就干活,绝对不会手脚不干净遭主家嫌弃!”
把夹缝中的口罩掏出来戴上,汉子瓮声瓮气的道:“这下成了吧?”
较劲的仔细检查他带的表不标准,江浅夏还能抽空用“警惕”的眼神,扫视那些个还没把口罩戴上的工人。
大乾百姓越是穷越是有股子硬气,被她这么怀疑的一扫,哪儿受得了?
纷纷像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似的飞快把口罩戴上,再不待见的狠狠瞪她一眼。
见所有工人都重新戴好口罩,江浅夏又矫情的道:“你们今天这样我很不放心啊?今晚下工回住处,记着把口罩做上你们自己的记号,洗干净了,明天我们要检查的。”
“谁的要是没洗干净,那就算误工了啊!”
苛刻的条件让工人们都没了刚才的热情,一个个当她不存在似的重新忙活起来,有的还故意故意的在她面前扬沙,弄的她捂着嘴狼狈往外逃。
灰头土脸的出来了,孙长生苦笑着给她擦脸,有些粗糙的手在她头上拍拍。
“老朽不明白,丫头明明是为了他们好,为何还要做出这番姿态,平白惹人不快?”拍着身上的灰土,江浅夏淡淡道:“谁为他们好了?您老清楚得很,整个大乾能治疗尘肺的,加上宋傅文也就能算两个半,要是他们患病,那得算工伤吧?咱们得负责赔钱治疗吧?到时候还不是累着自己?
”
“更何况,百姓最讨人厌的一点就是,当他们知道是为他们好时,他们就会根据自己的利益来讨价还价。”
抬眼看着愣住的孙长生,江浅夏冷漠道:“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命不值钱,所以对他们好的东西,他们能轻易的挪为他用,因为在自己的身体和既得利益对比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往往是可以舍弃的。”
“但这不符合我的利益,一群熟练工本身的价值,比他们所想的要重的多,我不能容忍他们因为看不到自己的价值,而损害我的利益。”
看着江浅夏一边拍着衣裳,一边骂骂咧咧往回跑的背影,孙长生不高兴了。
“哼!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知不知道主家为了能让你们四十岁之后不至于痛苦惨死,花了多少心思!”
医仙的名头到哪儿骂人都不虚,工人们讪讪的低着头,被老爷子指着鼻子骂的狗血淋头。
等老爷子气顺了,才有人躲在口罩后边儿,偷偷道:“四十岁?活那么大岁数拖累孩子干啥?王八蛋才活过四十呢……”
八十多还精神抖擞的孙长生,无言的张了张嘴,扭头离开,只留满嘴苦涩。
他们说的对啊,活不到那么大岁数的……底层百姓,三十就能自称老夫,四十算高寿,五十都能享受四世同堂了。
他们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年了,所以越发不看重自己的身体。不被他们自己看中的命,却被他们不待见的浅夏丫头当成了宝,这是大功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