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你,可,可还情之前,我只想做完这一件事——”
“你敬爱我?”葛思珉打断他的话,闻言竟笑了起来,笑声温润,缓缓为止,“你既敬爱我,又为何要在我身边安插眼线?”
面前一面刚刚才擦得光亮的木琴被葛思珉一掌推下,顿时摔得个支离破碎,“说什么如父山重的情意,说什么敬我唯我之令的嘱托,我这个人,从来都是骗得了谁,却谁也骗不了我,你寻了这样一个人在我身边,殊不知,就犯了我多年不提的忌讳,这人,我顾及往事的情面,明日你便来领走,你若不来领,这世间,从此便再没有她容身的余地。”
三叔动怒,葛琼下意识跪地,跪完才知此时已晚,他一叩首,伏地不起。
“三叔息怒,人,明日,我也不会领,但凭三叔您处置。”
“呵!”葛思珉站起身,夜里风凉,吹得他广袖飘起,手按在口角,咳一声不停,咳了三声才止,“我的好侄儿,苦海无涯,望你早日回头。”
留一堆碎琴在地,余弦已断,人早走了,葛琼才抬起头来。
这心,便像晚风一般,一段又一段,没有个着落。
夜里起风来,月色正好,三更天梆声起,屋檐来去有人,脚落无声。
彼时幼章正在屋里睡得香甜,忽被屋外声惊醒,拨了细帘问,睡眼朦胧,“出了什么事?”
平日素为镇定的香涎此时连小灯也忘了点,夜色里瞧不清她的脸,声音却是颤抖着的,“大公子夜里伤疾复发,守门的人拿不定主意,大奶奶现下已过去了。”
“什么叫拿不定主意,日里还好好的人,怎么就拿不定主意了。”
“姑娘,”香涎已然落泪,“说是状况凶险,前日庸医交代不清,此伤不为一般,不宜过饮,却偏偏日里大公子就喝了不少,半夜里倒床上就吐了血,到现在还没有醒。”
夜里寂静,却大事不显,小事不断。
到清晨,一切才静了下来。
天刚蒙蒙亮,袁府里,守门的丫头门外焦急,袁大夫人疾步而来,“让开,唤他过来。”
袁如意昨日醉酒,此刻被泼醒,抹了一把脸,从床上缓缓坐起,定眼看见面前人,“太太有何事?”
“你干了什么好事?!”
“我什么也没干啊,”哦,是这个事啊,“刚有个心思,不是已经停了吗,那刘家人虽小门小户的,我也怕惹不起啊。”
“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你停得了吗?”眼见着他又睡去,实在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捏住他耳朵,“你是眼睛瞎了不成,竟然看上那个无有根基的区区一房庶女,你也竟干得出那般拿不手的事来,害人害到商家人头上去,你是不是不顾你已有四代名门的身份,那般的人,也值得你动手,你,你真是不可救药。”
“太太,我要动手,你还拦得住?”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袁家当家中馈的大夫人已然被他气的出不来气,“你只管做,看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怎样踏进我的家门,我主持中馈二十余载,拿你没有办法,还拿她一个不过豆蔻年华的姑娘不成,七郎,你莫要与我斗!”
“斗什么斗,”袁如意倒下,揭了被子盖在身上,“我既有一百个心思也没有用,她瞧不起我,她从来都瞧不上我,也瞧不上你,她,她就是个没有心的人。”
“七郎——”袁大夫人怔住。
“别叨叨了,且让我睡一会儿罢,睡着了,让我做个香甜的梦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