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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家里设了宴,是贺葛琳朝里持重,又进了一品的事,来了不少人。
这些时日,琯之也不大出门,幼章估摸着是闺里做些绣面没得时间,便没去打扰她。
外面大席,也不关幼章的事,到了月色渐显,她换了衣裙,短装有瞧头,出门就要去寻琀之。
疏影给她匝好裙边的细线,笑她,“找琀之小姐白日里不去,非得晚上去,我看你这是养成习惯了。”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疏影又怎会懂这里头的意思。
与她约好在后院里的桥上见,幼章最近偶有心得,要与琀之说些这里的话。
临出门,又觉得不大妥,唤疏影去找一面圆扇来,她拿着舒坦。
疏影是知道她的奇思怪想,可知道她往日里没有这个爱好,将自己屋里的小蒲扇交给她,“姑娘是惯想一出是一出。”
后院十三环桥这时候才有个意思,因着喜庆,葛琳高中时就给挂了起来,挂了小半桥,分外好看。
幼章缓步走去,没有个时间的计较,殊不知桥那里琀之早已等她多时了。
琀之体弱,这会子吹了风,小咳了两声,丫鬟见着,引着她到桥边林子里的亭上坐下。
琀之靠在栏杆,往后看,若说这偌大的葛府有什么令她有些留恋的,那便是这平日里不大来的十三环桥。
景色之美,让她却有种归属感。
倚靠杆上,没多会,林子里传来一阵萧笛声,延绵此起,是要说些什么。
琀之听了两耳朵,那人又停了下来,没有了声音。
琀之听笑,对丫鬟说,“你看看她,迟了也就算了,这会子要引我去了,还偏弄些花样。”
提裙就要进去了,想想,是觉得那丫头心情难得好了起来,陪她玩玩也应当,便叫丫鬟将吊带里的玉笛抽出,有意教教她。
是同样的曲,前头吹来不尽其意,她这里教她如何显得那时景那时情。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一曲闭,她自己竟潸然泪下。
丫鬟递给她帕子,她抹尽,留她在此处,她要亲去林子里寻她。
只是踩着叶子走近了,那里灯光隔得远,还有小二步路。
提着灯再走两步,身后忽的有人拉住她的手,琀之惊吓,回头看,竟是幼章,“你怎么在这里?”
“嘘,跟我来。”
只是已来不及,那里有人也打着灯过来了,幼章是知道这人的厉害的,怕他怕的紧。
推了琀之一把,反倒往回走。
对不住了,琯之姐姐,提你总是没有多少错处的。
“琯之姐姐,琯之——”
被惊吓到,回头看了一眼,那里琀之吹了油灯,不知走到了哪里去。
袁如意前头呵呵一笑,“苏姑娘,这大晚上的,好闲情雅致呀。”
“咦?”幼章抬灯,“是袁七爷,我这里与我姐姐们赏月,你从哪里来的。”
她左右照了照,“琯之方才还在这林子里吹笛子,一转眼是去了哪,七爷,你是认识我姐姐的,可见着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袁如意手里同有一只竖笛,手里掂了掂,神情说不出来的别有意思,他先是笑,后是冷色,才与她说话,“这又是哪位姑娘,葛府台里我也只认得你,这月色嘛,”他抬头看了看,“也不是很好,我是见着方才有人从你面前经过,怎么,你竟不见着,反倒问起我,是什么意思?”
与这人面前,哪里顾着脸面,“七爷真会说笑,不就是扰了你这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嘛,找我兴师问的什么罪,你自己注意点的啦,不要每次都被我碰上,扫兴的呀。”
“嘿,”袁如意被她说恼,“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恼完又有别的心思,挥手让她去了,“走罢,秋色正浓,你夜里私加外会我,破我名声,不与你这丫头计较,愚弄也。”
他是晃着衣袖走了,叫幼章气的原地跳脚,“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