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帖至极。”
幼章摇头,“未为可知。”
生得气派不假,只匆匆一瞥,看不仔细的面貌也让她心里泛了涟漪,天子脚下的水土,养得出不与江南少年郎的细腻,穿得分外贵气,却不是时下读书人的装扮,既是年前中了举,那周身的儒雅气质不见几分,满身意气,说话妥帖,丝毫不俞礼份,面相不尽得是很和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还得另说。
姑娘心思重,眉头皱了几分,香涎按住疏影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多话了。
进了梧桐巷,轿子过了四个院子,在正门停下,葛琳在轿外说道,“请妹妹落轿。”
思着他先前的话,幼章便没再与他见礼,只跟着他进了大院,一路走去,绕了几个巷口,才停住脚。
她抬头看,匾额题字“洗竹轩”,笔墨痕迹,是有些年头了,未看得两侧,墨梅花的屏幛里传来声响,一串脚步声。
长姐比她大上六岁,如今远嫁已有四年,长子珰哥儿也两岁了。开封舒州两地隔得远,逢年过节不见得回去一次,自上次见,是多久前的事了,自小失恃,这个妹妹如今出落得这样水灵,想到家中的父亲,一时触动愁肠,感触颇深,刚见了幼章,话没说上半句,少勤便哭了起来。
幼章也是难过,两姐妹抱在一起,哭了好一会,还是在旁二公子使了眼色,丫鬟上前扶着,“大奶奶别哭得狠了,在这风口,既是远别重逢,难得的好事,好好的哭得没了福气,到让人见笑,别的不说,也担待着肚子里的小少爷,风里吹坏了身子,要让二姑娘心里落得不舒坦。”
“是了,”少勤拿帕子替幼章抹了眼渍,“你才来,不好让你如此伤感,先进屋去,坐在榻上,我们来说些体己话。”
进了内堂,幼章显些止住泪,香涎拿丝帕抹匀她脸上的妆容,一众丫鬟也扶了苏少勤坐上榻。
葛琳见状,束束衣角,“嫂嫂,前堂还有些事要处理,妹妹我现已平安替你接了回来,可否了了这事,容我退下。”
上下打量着内堂动静,显然是有话未说明,苏少勤嗤地一声笑出来,“小叔叔,你办的好事,风里雨里的性子,我若不是思量着怕老祖宗困扰,怎会替你揽下这番风流债,你哥哥那边我少不得要说上两句,他问起,我费些口舌也不是什么大小的事,你既去罢,也别在我面前晃悠了。”
葛琳不想在一众丫鬟前,又是远道来的新妹妹前,就说起这番糊涂事,大小婆子哄堂便笑了起来,也就在大婶子处,越发没了忌惮,前一刻略显严肃的脸色立即缓下去,变作嬉皮笑脸相,“好歹是舒州来的妹妹,没见过面,嫂嫂何故不顾一顾我的脸面,招了笑话多不好。”
“你这贼猴子,哪里来得脸面,外人不晓得,只知道外头如何风光霁月,我妹妹这里,你就算了吧,她性子瑾,受不得你的一丝玩笑。”前面说笑着,朝他挥手,“这便罢了,只盼着你收敛点,我好少操些心。”
“自是自是,”宽袖行揖作礼,“那润之告退。”
葛琳走出屏幛外,苏少勤才与她说,“是葛璇的胞弟,年前刚中了举,只等着秋收殿试好登榜题名,老祖宗夫人手里的心尖宝,年少有名,如今不过弱冠戴帽,秋闱三年年年高中,才气有余,内阁年大学士亲自赐字,又名润之。”
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姐姐言语中不见得批判他几分,与前面说的不尽然,想必此公子确实家中地位不一般,颇受姐姐敬重,“委实是个好名字。”
“且先不说他,他在外头惹了一桩事,怕家中责怪,求到我手里头,这才想着让她去坊上接你,也是给了你一个体面。”
姐姐想得周到,纵然是大奶奶的亲眷,总也是个外来客,由家里的贵二爷去亲自迎了回来,不知道是要长上几个脸面。
姐姐做事自有分寸,听她言语,还是对老父亲难忘怀,“父亲是个迂直的人,这回做到此般,定是遇到了贴己的人,我盼着你快些长大,又忧你到了年纪,亲事做不了主,糊涂就出去了,像我一般,娘家无个说话的人,还得离地千里。”
说到伤心处,幼章反倒劝她,“姐姐不用担忧,我听你的话便是。凡事有你做主,不会差到哪里去。”
妹妹是长大了,说话有主张,她拉住她的手,狠使了一把劲,“你放心,到了这里,待上个两月,我定为你好生谋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