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走到床前,默然注视着酣然入睡的任真。
任真仰面朝天,豪放地在床上摆了个“大”的姿势。一夜酗酒,这时他面颊赤红,仿佛快要燃烧起来,呼吸声也变得粗重,在安静房间里分外清晰。
“呼……”
鼾声如春雷,不时响起。
董仲舒目光闪烁,心里有些迟疑。李慕白在楼外叫阵,他不得不出去迎战。这样一来,就要让任真丢在房里,暂时脱离他的监视范围。
他有些不放心。虽然这一路上,他自认为看透任真的小聪明,认为这小子天真单纯,并没识破他的险恶用心,但是,春秋真解对他太重要,他不想冒这个风险。
万一任真想逃跑,稍后他跟李慕白缠斗厮杀时,就是绝佳的机会。
他干咳一声,俯身试探道:“小蔡,咱们该走了。”
任真纹丝不动,像是了无烦恼的婴儿,依然沉浸在美梦里,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董仲舒看在眼里,神情微松,心底暗笑,“这蠢货要是真有装疯卖傻的心机,又岂敢在我面前酩酊大醉,毫无戒备。”
他放松警惕,转身就欲破窗而出,忽然又转念一想,“要不然,我把他打晕,这样他肯定不会逃跑……”
想到这点,他再次转过身,悄然将手伸向任真的脑袋。
就在这一瞬间,熟睡的任真咂了咂嘴,轻声呓语道:“真好吃……”
看样子,他似乎正在梦里忙着享受美食,对即将降临的灾难浑然未知。
董仲舒动作骤僵,在空中凝滞片刻后,还是将手收了回来,自嘲一笑,“我是不是太多疑了?连这个无药可救的白痴都不放心,未免有失圣人风度。真把他打晕了,等他醒来后,说不定还会记恨我!”
至此,他不再犹豫,身形遽然一颤,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李慕白面前,背对浔阳楼,负手而立。
虚空坠落的万千雨滴,尚未沾染到他的头发,就好似畏惧这位圣人的浩然气概,不得不避其锋芒,四散坠落地面。
跟率然湿衣的李慕白不同,他要的是一尘不染,触不可及。
他的视线落在李慕白身上,眼神冷酷,眼角那些细纹皱起,俨然透着一股霸气。
面对天下绝大多数人,他都可以漫不经心,随意应对。但此时,他面对的是墨家巨子,同为风云十强之一,实力绝不容觑。
强者对决,胜负只在一念间。他不敢分心,必须严阵以待。
“当日那一尺,看来没让你长够记性。这次你就没那么走运了!”
李慕白闻言,并不畏惧,从容地道:“何必虚张声势?别以为我不清楚,当时你之所以有那般威势,其实是借用天下文运之故。易地而战,你现在施展不出那样的道行了!”
董仲舒蹙眉,眼里杀意愈炽,说道:“别再废话了,来战吧!”
他心有顾忌,不想在这里拖延时间。
李慕白淡淡一笑,只要把董仲舒骗出楼,任真基本就能全身而退。
跟对方相比,他的修为虽然稍逊一筹,但论防御力和耐力,天下无出其右。他要想拖延时间,打焦灼战,即便是堂堂儒圣,也难以迅速抽身摆脱。
两人交锋,一场大战在浔阳城爆发。
就在同一时刻,二楼床上,刚才还在酣睡的任真豁然睁眼,迸发出精湛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