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钱响母亲后,乔笛几天都没有出门。虽然说不上怕,但心底终究有些忌惮。她不知道对方清楚多少内情,反正她能做出的努力已经全部都用上,剩下的只能看天意如何安排。
接连几天,薛恒剑几乎每天都加班。乔笛不知是不是自己感觉敏感,她总觉得,薛恒剑是在躲闪自己,刻意回避开跟她碰面的机会。
又是熬到深夜,薛恒剑打开家门进来,换好鞋往里走。他先去厨房倒了杯水,背靠着橱柜小口轻抿。
厨房里没有开灯,有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薛恒剑神色疲惫的端着水杯,慢慢将杯中的水喝掉,又把玻璃杯清洗干净后才往卧室方向走。
啪——
薛恒剑刚刚把门推开,屋里的台灯就亮起来。他怔了怔,望向坐在床边的人,问道:“怎么还没睡?”
“等你。”
乔笛转过身,“吃饭了吗?”
薛恒剑点点头,神情有些不自然。他放下手里的公文包,抬手指着挂钟,“已经很晚了,快去休息吧。”
“我有话跟你说。”乔笛既然坐下来等他,自然想把话说明白。
薛恒剑低着头,走到乔笛对面坐下,“你说。”
“薛恒剑。”
乔笛深吸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这些日子多亏有你照顾我们,我真的很感激,谢谢你。”
对面的男人抬起头,深邃的眼眸落在乔笛脸上。
“再过几个月我就要生了,”乔笛掌心落向小腹,缓缓开口,“我想等生完孩子,我们就把离婚手续办好。”
“不是说好两年的吗?”薛恒剑眉头紧蹙。
乔笛苦笑着摇头,道:“对不起,我不能让你等那么久。”
这话说的很明白,薛恒剑轻轻牵起嘴角,沉声道:“小笛,你真的……”
“不行。”不等他把话说完,乔笛已经直接拒绝。
稍稍平复下呼吸,乔笛抿着唇,如实道:“生完孩子我就出国,短时间内都不会再回来!”
听她的语气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薛恒剑抬手松开领带扣,薄唇勾起的弧度失落,“真的决定了吗?”
乔笛不自觉低下头,眼睛盯着脚尖,“决定了。”
这种时候,不能决定也要决定。乔笛这几天都在想,她当初想要留下来的决定就是错的,早在最初她就应该听沐良的话出国,为什么就是狠不下那个心呢!
她不能狠心,自然就把机会留给别人!如今钱家已经盯上她的肚子,倘若以后孩子生下来,再发生什么,都将是她不能承受的!
应该说的话,乔笛都已经说完,她抿唇站起身,道:“你一定没有吃饭,我去给你热。”
一把拉住乔笛的手腕,薛恒剑眼神复杂的盯着她,犹豫良久还是忍不住问她,“乔笛,如果为了孩子,你也不能跟我在一起吗?”
如果只是为了孩子,乔笛什么都能忍受,包括跟薛恒剑在一起。但是这段日子的相处,薛恒剑留给乔笛的点点滴滴都已经让她不能那么自私,不能那么心安理得。
“薛恒剑。”
乔笛叹了口气,反手握住薛恒剑的手,道:“你是个好人,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如果只是考虑到孩子,我可以这样跟你过下去。可是如果那样做,我会良心不安,会一辈子都亏欠你的。”
“我不能!”乔笛抬起头,黑亮的眼眸中有泪光闪动,“薛恒剑,我不能那样对你……真的不能!”
薛恒剑俊脸沉了沉,他能感觉出乔笛这些话发自真心,更能体会乔笛此时的心情。其实他们对彼此的心都是相同的。
松开紧握薛恒剑的手,乔笛努力忍住眼泪,快步走去厨房。薛恒剑没有再次阻止,他看到乔笛打开冰箱门把饭菜拿出来,然后放到蒸锅里加热。
虽然乔笛背对着他站,但薛恒剑还是能看到她不时颤抖的肩膀。他抿起唇,那双深邃的眼眸闪过的失落越加深沉。
有些事情,终是不能勉强。
夜晚,倾城酒吧门前停着各色豪车,景象比白日里要奢靡几十倍。一楼舞池中音乐声劲爆,喧嚣的人群颓废迷乱。
二楼包厢中,烟雾缭绕。相比一楼的氛围,这里看似高雅不少。半圆形的沙发里,男男女女们簇拥着,喝酒打牌,欢笑声不绝于耳。
侧面角落里,钱响背靠着沙发,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酒。他俊脸微微垂着,眼睛只盯着酒杯,似乎周围的喧闹与他格格不入。
“钱少,一起下去玩玩?”
周围有人出声,钱响五指捏着酒杯,眼皮都没抬。他自打出现就阴沉着脸,大部分人都不怎么敢跟他说话,这位爷的脾气也是阴晴不定。
仰头将杯中的红酒干掉,钱响丢了酒杯在茶几上,锐利的眸子扫了眼凑过来跟他说话的男人,沉着脸站起身。
他抿着唇站起身,不顾众人的怪异眼光,‘碰’一声踹开门离开。
开车回到雅豪名居,钱响脚步虚浮的走出电梯。他凭着感觉走到乔笛家门前,抬手就要敲门。指尖落下的那刻,他扫了眼时间,又把举起的手一点点放下。
这个时间乔笛应该睡了吧,他不想吓到她。
钱响伸手摸出一把崭新的钥匙,这是乔笛家的门钥匙。他紧紧握在掌心里,犹豫半天还是没有去打开那扇门。
打开门又怎么样呢?!
乔笛不过只会越来越讨厌他,没准一生气就搬走了,那他以后不是连人都看不到了吗?!
想到此,钱响目光暗了暗。他把钥匙收起来放好,转身靠着乔笛家的门,直接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门外一阵轻微的响动,还是没能逃脱乔笛的耳朵。她一直站在门里看着门外的男人,甚至手里还攥着一根木棍。如果这个混蛋再敢乱来,她铁定跟他拼了!
这次乔笛倒是有些意外,钱响并没怎么样,只是赖在她家门外不肯走。
眼见他可怜巴巴坐在地上,乔笛真想拉开门臭骂他一顿。可她如果那样做,又会给这个混蛋纠缠自己的机会。算了吧,随他怎么样,只要他不来打扰自己!
须臾,乔笛披着睡衣外套回到卧室,薛恒剑已经睡着,她没敢惊动,自己偷偷溜回卧室。
不过知道门外坐着一个大活人,乔笛躺在床上怎么都无法入睡。肚子里的宝宝也跟着捣乱,小腿总是踹来踹去。
烦躁的坐起身,乔笛背靠着床头,好几次都想起身再去看看。看看那个混蛋是不是还在门外?但最后都忍住没有动。
看了又怎么样?无论他在或者不在,乔笛都不会给他开门!
入夜,钱家别墅里还亮着灯。钱响几天都没回家,钱夫人打电话给儿子,他也不接。
钱云鹤看到儿子如此,心底的怒气更加滔天,“你去叫人把他给我绑回来,看我不打断这个臭小子的腿。”
“好了好了。”钱夫人放下电话,转而安抚丈夫,“儿子长大了,你以为用小时候那套还能管有吗?”
“那你说怎么办?”钱云鹤一筹莫展。
“哎!”
钱夫人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真丝睡衣,眉头缓缓蹙起,“乔笛那个肚子我总觉得不对劲,虽然她说跟小响没关系,可万一要是有呢?”
“你什么意思?”
钱云鹤听到妻子的话也坐起身,沉声道:“你说她贪图咱们家的钱?”
钱夫人摇了摇头,“我让人去查过了,乔家虽然算不上名门,但也不缺钱。”
“不缺钱?”钱云鹤挑起眉,“那她为什么要骗咱们?”
“这个不好说。”钱夫人冷哼了声,笑道,“现在的女孩子们啊,心计都太深沉,咱们是防不胜防!”
“这倒是。”钱云鹤认同妻子的话,脸色逐渐阴霾,“如果乔笛肚子里的孩子真是钱响的,那咱们怎么跟施家交代?”
听到丈夫的话,钱夫人脸色沉了沉,“倘若这个孩子真是我们的孙子,你能让他姓乔吗?施家那边好解释,就算多个孩子出来,也不会影响施盈在咱们家的地位。”
这话很有道理,钱云鹤总算顺了口气。虽然他在商场上处理决策明断,不过家里这些事情,到底是妻子想的周全细致。
“现在最重要的,先要搞清楚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钱夫人抿起唇,想起那天乔笛的表情,眼神瞬间凛冽。
“有办法查吗?”
钱夫人点了点头,“有。”
一夜没怎么睡,临近天亮乔笛才迷迷糊糊合上眼睛。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窗外已经大亮。
掀开被子下床,家里安安静静没有什么动静。薛恒剑出门上班,餐桌上摆放着早餐。乔笛盯着早餐愣了愣,忽然想起什么,大步走向门前。
她一把拉开门,门外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钱响不在了?
乔笛反应过来后,立刻将门关上。她真是杀了,这个混蛋肯定离开了,否则薛恒剑怎么出门去上班的呢?
拉开椅子坐下,乔笛小口将早餐吃完。她左思右想,终于还是拿着包出门。还是把门锁换了吧,说不准这混蛋今晚抽风,不定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提着包走出小区,乔笛脚步不算快。她记得小区附近有家换锁的店铺,一边散步,一边溜达过去。
沿着路边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乔笛回过头时,车子恰好停在她的身侧。
“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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