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若事情没做之前就诸多顾虑,如何成的了事?不过,这事也好解决。”
徐阶问:“子木说说。”
周楠整理了一下思路:“单就青州的两赋而言都有额定的数字,当地有多少许要完税的土地都是登记造册的,照往年数字征收就是了。至于粮价因为受了天气、产量和市场价格波动影响,每一年都不同。不过,这不用担心,做起来也容易。”
徐阶:“继续说。”
周楠:“朝廷可以用历年粮价做参考,取一个平均数征收。如此,百姓也不会因为灾年谷贵,为了纳税变卖口粮而饿死,也不会因为丰年物价低廉而贱买谷物换钱而破产。而且,这个征收数字可控,朝廷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以示恩典。”
古代有一句话,国之大事,惟祀与戎。简单说来,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事情是掌握意识形态和暴力机器。
但是,现代社会还有一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财政才是一个国家的根基。
没有钱,万事俱休。
谁掌握了国家财政权,谁就掌握了这个国家。
将来如果实行一条鞭法,核定地方赋税数额这个权力可不小,也便于内阁收权。
现在内阁已经彻底权力碎片化,如果实行新法,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说到这里,周楠突然悟到万历年间张居正之所以权倾朝野只怕并不是因为他与司礼监掌印冯保结为政治同盟,又得到李太后大力支持那么简单。财权才是老张手头最大,最可靠的力量。
听周楠这么一说,徐阶神色大震,霍地转头看着周楠,似要将他看穿。
这个外孙女婿,竟然能看得这么深,这么长远,但这份见识已经是宰辅之才了。
他缓缓道:“单是夏秋两税以白银征收没问题,但将徭役折合为钱,却是不妥当。做起来,事态难以掌控。历朝历代的变革,大到一国,小到一州一府归根结底需要有人去实施,人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周楠闻言恍然大悟:“首辅说得是,那么,就只准了青州以白银代替赋税一项。至于徭役,依旧如常。”
是啊,人才是第一生产力。
再好再先进的政策都需要有人去实行,赋税因为有定额好办,朝廷给个数字就成。但徭役这事弹性很大,怕就怕地方官为了刮地皮,弄出许多花样了。甚至为了政治,大搞形象工程,今天征发民夫修河堤,明天叫大家去修官道,后天又让全县人去疏浚河道,这样一来,百姓只怕比以前更加困苦。
所以,改革的首要是澄清吏治。这也是张居正在推行《一条鞭法》的同时还弄出个《考成法》除了监督考核官员外,未免没有通过这个手段给官场来个大换血的意思。
看徐阶这满腹甘草一味乡愿和气生财的样子,只怕他也不想得罪太多的人。
还是那句话,要推行新法真是需要一个铁碗之人啊!
老徐不想当这个改革家当这个恶人,周楠也不想当这个殉道者。
一老一小两条狐狸都轻轻地笑...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