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不过,大成至圣先师云: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君子不怕穷困潦倒,怕的就是穷得没有志气。圣人又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我接受夫人娘家的接济,威信不立,又如何齐家?自然也谈不上治国、平天下,一展胸中抱负。我想徐阁老和岳父母将九小姐许配给我,注重的是周楠的品性,而不是身家吧?否则,京城中有的是王公贵胄家的公子。泰山老大人和岳母大人的好意心领,小婿不能接受。再说,我家里管家人选已定,乃是余二,也算是徐府出去的。”
徐藩好歹也是阁老的儿子,又做过高官,别人见了他都是战战兢兢汗不敢出。自己说出的话,也没人敢反驳。
如此,就给了他一种错觉,只要比自己地位低的人,他只要一开口,就不得违逆。
这又是官场中人的思维定势。
却不想今日周楠如此不上道。
他面色一沉,将茶杯放下:“你说得道理也对,不过,圣人又云:长者赐,不敢辞。”
周楠继续辩道:“事父母几谏。”父母长辈如果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要委婉地劝戒:“岳父大人的心意,我不能接受。周楠有手有脚,绝对不会叫九小姐吃苦。”
“品性品性,你又有什么品性?”徐少奶奶怒喝,是啊,你周大人的名声可坏得很。还说什么将阿九那小梯子许配给给是欣赏你的品德。欣赏你个鬼,还不是因为你这卑鄙小人骗我们说阿九怀孕了。
“不行,房子必须过户给我,我表弟必须做你的管家。周楠,别忘记了,你马上就要被免去所有官职。将来要想起复,还不得靠咱们徐家。没有了官儿,你一个穷举人,如何养活我家女儿?咯咯,表面上看起来你周家好象也算是中产人家。可我访得清楚,你家的店铺、田地、宅子都是两个小妾的,你平日里用钱还得人家点头。就你名下,也就两套京城的院子,加一起超不过七千两,穷成这样还说大话?”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周楠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一阵愕然。直娘贼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劳资马上就是江淮大盐商,还能差钱?
只不过,这事涉及到李妃和王府,自己这个白手套可不能张嘴乱说。
周楠愕然的是,徐少奶奶一把年纪了,公公是当朝内阁次辅,丈夫可是做过一省参政的大员,她也是正经的诰命夫人。怎么一开口就是泼妇骂街,还要不要体面了?
徐少奶奶之所以如此放肆,估计是因为徐藩平日里过度放纵的缘故。
这大明朝妇女能顶半边天,悍妇文化广行其是,女人都凶得很啊!
徐藩这个便宜岳父,我看也没什么夫纲。
周楠这个岳父大人见妻子撕破了脸不要,也觉得不象话,喝道:“休要胡说。”
然后看着周楠:“你岳母性子急噪,也不要当真,不过,黄桃去你府上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周楠,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至于你仕途的事情,我们会帮你考虑的。好歹是六品官籍,自家管事也得知书达礼,才体面。黄桃以前在老家读过书,平日里还能帮你处理些文书案牍。余二乃是家生子出身,大字不识几个,给你做管家,不成体统。”
这不但要管我的家,还要插手我的公务,周楠吃了一惊,我是这是请管家还是供养亲爹?
“岳父大人,恕难从命。周楠倒是觉得余二是合适人选,一件小事,不劳你老人家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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