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担忧了,便和两个仆人一道随着人潮亦步亦趋朝前挤去。
也不知道挤了多久,太阳都升到头顶了,才堪堪挤到榜前。他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泡透了,因为体力透支,腹中也感到一阵饥饿。大概估计了一下,起码花费了三个小时以上。
心中感慨,中国的人实在太多,什么都要用抢啊!
乡试是正规的科举,相当于现代社会的公务员考试。榜文和县、府、院小三关使用轮榜不同,名单乃是从左到右排列。
周楠自然是从左边看起,第一名,徐养大。
顿时抽了一口冷气,这厮还真是个人物啊!
徐养大当初是通过加试才进得的乡试考场,周楠本以为他也就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只不过出身豪门罢了。想不到这鸟人竟然得了解元,这才是一举成名天下知啊!
难怪他考完的时候会那么狂妄。
嫉妒,强烈的嫉妒。
就连徐养大也得了第一,自己上榜应该不在话下吧?
周楠屏住呼吸朝下看去,第二名不是自己,第三名也不是自己……前十都没有周楠。
周楠又朝旁边移去,前二十没有他。
前一百,还是没有。
周楠安慰自己,上榜就好,上榜就好。
看到第一百五十名,依旧没有他。
周楠脑袋开始变大,我是周楠,胸怀抱负兮,慌得一逼。
别急,别急,不是还有五十个吗……可是,如果这五十人当中依旧没有我该如何是好?
周楠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看下去,直到看完,还是没有自己的名字。
他眼前一黑,身子顿时发软,感觉力气被掏空:凉了,凉了!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黄豆和窝头大惊,急忙扶住他。
却见,自家周老爷牙关紧闭,面容煞白。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旁边有人冷哼一声:“姓周的,你自诩一代词宗,年轻一辈士林未来的领袖,结果只考了个拾遗,是不是很失落,是不是很愤怒啊!”
周楠回头看去,正是高中头名,春风得意的徐养大。这厮一定是专门等在这里看自己落魄模样好一泻心头之恨的。
周大人满腔的怒火涌起来:“徐养大,你这个小人,你说什么……什么,拾遗……这……”
徐养大看周楠满面灰败的样子,感觉自己以前的怨愤都彻底抒发出来,感觉说不出的畅快,伸瘦指了指旁边的拾遗榜:“你是瞎子吗,自己看。”
说罢,他放声大笑:“堂堂周子木,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中个举人还得靠大宗师开恩拾遗,有脸吗?哈哈,今天晚上,只怕周朋友要为功名风露立中宵了。”
“哈哈,哈哈,我得了解元,我得意了吗,我骄傲了吗?”
“拾遗……”周楠揉了揉眼睛朝旁边看去,果然,在拾遗榜上,自己霍然位例第一。
拾遗也是举人,功名到手了,蟾宫折桂了!
想起这一年来的苦读,想起自己经历过的一切,黄天不负有心人啊!
周楠眼睛里突然沁满了泪水,他猛地转头朝徐养大一作揖:“多谢徐兄,恭喜徐兄!”
徐养大道被周楠的表情惊了一跳,说了声:“疯子,懒得理你!”
是的,周楠的表现实在太奇怪,难道他吃了败仗,以至流下羞愧的泪水。哈哈,哈哈,大仇终于得报了。不但这次乡试本公子要狠狠地踩你一脚。明年的春闱,也要压你一头。
他本是个豪门子弟,又有才名。而周楠也是大名鼎鼎,简直就被年轻一代士林吹嘘为未来大明朝几十年文学执牛耳者。
在徐公子看来,周楠和自己一样都是天之骄子,精英中的精英。中举这种事根本就不值一提,如果落出前五十,那就是彻底的失败。至于名落孙山,咯咯,咱们这种人上人,可能吗?
前头说过,每届春闱,主考官都会将总名额的零头扣下来,从被淘汰的卷子补上,以示本大宗师目光如炬,绝不错过任何一个人才,辜负朝廷“使野无遗贤”的重托。
如果拾遗中的举人但凡有一个人中了进士,足够主考官吹一辈子了。
这是科场上一个不成文的规则,名正言顺。
拾遗中式的士子也是举人,在政治上的待遇和举人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乡试的排名出来解元能够获取极大名声之外,后面的人其实都没有实际的好处。不像会试,你的名次直接关系到能否做翰林编修、编纂、庶吉士,而入翰林又直接关系到你未来能否入内阁为相或者做六部部堂级高官。
因此,只要中了,只要能够上榜,即便是在拾遗榜上,都是天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