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学衙门的伙食实在太差,我这几日在里面吃住,口中都淡出鸟了。”
这话说得粗鲁,在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面前,好象不太妥当。
但说来也怪,周楠在九公子面前却是毫无顾及,或许在内心中压根就没拿她当女人。
又问阿九,你一个女孩子,身份何等尊贵,如何能离家,府里不管吗?邹应龙是徐阁老的门生,难道他不知道和你一路不妥当吗?对了,空性的案子最早是你接的,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问完,周楠皱了下眉头:“别吃了,你一个女孩子尽吃油腻味重的的菜,不怕发胖吗?”
“要你管。”九公子用筷子戳了一颗鸡蛋大小的狮子头一口吞掉:“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先吃点菜再说。”
真不知道她的樱桃小口怎么塞得进去这么大的丸子。
吃了一气,九公子又喝了一口米酒,才说:“世界上的事情还真是有些巧。”
原来,空性出事之后,他的徒弟就去京城刑部活动。可惜,他们又如何认得人,在京城的三法司门口转了几天,不得其门而入。
不过,却引起了掮客们的注意。很快,这笔生意就转到九公子手头。
九公子一问案情,那保洁阿姨是自杀,和空性屁干系没有,现在却判个绞刑,是有点冤,这事有门。于是,就想起祖父的门生邹应龙正在工部做给事中,不如找他。
邹应龙是徐阶的得意门生,和阿九熟悉,也挺喜欢这个聪慧精明的女孩子,常在徐阶面前赞曰:可惜九姑娘不是男儿,否则必是徐氏一门的千里驹。
按说,这案子要平反也易。可惜,邹应龙自视慎高,将卢知州得罪得狠了,却没有办成,一直拖延到现在。
这次邹应龙来延庆寻卢知州晦气,阿九感觉到自己的机会到了,就跟了过来。反正在府中属于不受人待见的,几天不回家也没人管,估计家里人还巴不得她死在外面不回来才好。
周楠听完,心中好笑,这个九公子还真是自大,竟然当着我说自己是徐家千里驹。
“九公子,你跑州学里来见在下,只怕不单单为讨债吧?”
九公子又将一筷子油腻腻的炖肘子送入口中,点头:“废话,要钱我不可以去你家吗,反正见什么值钱的东西,直接拉走就是。这次邹应龙大人来延庆,修理卢知州,逼的他答应将空性的案子撤回来改判词。你少在这里添乱,咱们可不想跟行人司闹得不快坏了事,马上滚蛋!”
说完,将筷子扔到一边,戢指周楠。
嚣张、跋扈、凶狠、蛮横,泥马一个庶出的女孩子,在相府中混得狗都不如,还好意思都指着我鼻子让滚蛋了,不能忍啊!
她说话如此不客气,周楠胸中一口邪火腾起,几欲拍案而起。
好歹是行人司行人,体统还是要的,自然不能和一个黄毛丫头泼妇骂街。
周楠突然冷冷一笑,问:“九公子,敢问,空性和尚当初许了你多少银子的好处?”
“怎么了,还想分钱?”九公子冷哼,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两?”
“一条人命,你觉得三百两够吗?”
周楠:“三千,不少啊!老和尚真有钱啊,恭喜九公子发大财。”三千两,相当于后世两百多万人民币,救一条命,其实挺划算的。
九公子突然泄气:“其中之利是挺丰厚的,不过,还得等救出老和尚才谈得上,我到现在还一文钱没到手呢!空性和尚的徒弟以前也提过要先支些钱让我活动支应,无功不受禄,若是事情办不成,钱花了,又拿什么还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