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说罢,他就怒气冲冲从里面出来,拂袖而去。
“哎,张先生,张先生请留步。”一个宫装女子带着一个孩子追了出来。可是,张居正已经去得远了。
这两人,女的那个大约二十出头,五官端庄,雍容华贵,正是裕王妃李氏。另外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孩童,长得虎头虎脑。
正是李妃和世子朱翊钧。
冯保忙上前施礼:“见过娘娘,见过世子。”
朱翊钧张开双臂,奶声奶气道:“大伴,你可算回来了,带我去玩。”
冯保看到他天真无邪的笑容,心都仿佛要化了,道:“世子,奴婢还有差事要向娘娘交代,你先回院子,我等下就过来。”
他是看着朱翊钧生下来,又从襁褓中的婴儿到会说话,然后倒学走路。
他眼睛也尖,发现世子右手手心有点红肿。禁不住尖叫一声:“张先生,张先生他……”
李妃淡淡道:“别大惊小怪,是我打的。”
冯保眼睛里有泪花滚动:“世子才四岁啊,怎么能打。一般人家……”
“世子不是一般人。”李妃打断冯保的话,让那两个跪在地上小太监起来,领朱翊钧回屋。才道:“一般人家的孩子,五岁才进学堂。咱们天家的人虽说不用读书科举,却比普通人更要用心。还是张先生说得对,世子这种身份,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慈母多败儿,自然不能放松。冯保,你回来了。”
冯保应了一声,忙将先前在李伟见的事情说了详细说了一遍。
最后道:“奴婢自作主张放了周行人,还请娘娘恕罪。”
李妃:“冯保你做得对,试想一个行人若是在我娘家出事,那又是何等的风波。哎,爹爹也真是姜桂之性,我也无奈得紧。爹爹没读过什么书,自然不明白士人将气节看得比性命还要紧。”
她叹息一声,沉默片刻,突然问:“周行人是不是陛下降了恩旨充实行人司的周子木?”
冯保:“正是那个‘为谁风露立中宵’的周子木,娘娘不是最喜欢他的诗词吗,今天奴婢算是见着人了。”
李妃轻声念道:“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然后抬头望天,目光中似有波光流动。
冯保不敢说话,就那么俯首而立。
良久,李妃才道:“爹爹真是……将钱财看得太紧,真是一件叫人无奈的事情。冯保,等下你拿二百两银子派人以我爹爹的名义送去赵经历家,好生安抚。”
冯保:“是。”
李妃又道:“另外,再派人送五十两去周行人那里当做赔礼。”
冯保:“是。”
李妃:“这次就以王府的名义吧。”
“是。”
“这事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别叫人知道。”李妃有点伤感,她当年只有十五岁。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普通宫女,侍侯裕王的继室。陈王妃。元配李王妃及所生一男一女都早逝,继室陈王妃为裕王生过一个女儿,不久就夭折,从此再没有生育。
李妃进裕王府的第三年,就为裕王生下朱翊钧,这才由一个卑微的宫女晋升为王妃。
能够走到这一步,除了她天生美貌之外,更重要的是知书达礼,懂得做人,这才恩宠不绝。
她也知道,自己之所以做了王妃,其实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做事也是异常谨慎小心。
可父亲却仗着她的势在外面肆意胡为,说了又不听,听了又不做,做又做不好。
碰到这样的爹爹,你还能怎么办?
心中又默念了周楠的诗句,李妃心中忍不住一赞:“文彩斐然,当为国朝诗词第一。却不想此人竟有如此风骨,难得,难得。”
冯保也赞道:“娘娘说得是,周子木文才了得,若非那年受了冤枉,翰林院中当有他的一席之地。本以为他不过是风流儒雅之士,想不到竟是如此风骨凛然的君子。”
“此人身世也是可怜,一般人若如他那样,早已经消磨了胸中意志。周子木,真是个坚钢不可夺志之人。”李妃最后赞道:“谡谡如劲松下风。”
这句的意思是周楠刚劲严峻像冬季劲松之间的寒风,刚正而凛然。
冯保心中一惊,想不顾到李妃对周子木的评价如此之高。回想起先前周楠的大义凛然,心中也深以为然。